“将死之辈的名讳,于我而言毫无意趣。”
李宣语声淡漠,面对那疾如闪电、烈似霹雳的一刀,神色始终波澜不惊,竟浑若未见。
此獠修为确属不凡,纵然放眼江湖,亦当属翘楚之列。
单以内力相较,几可与昔年金轮法王比肩,即便稍逊半筹,亦差之不远。
若换作半月前的李宣,或许仍需倾力周旋,方能将之擒杀,然而他此刻却已是今非昔比——
这十多日间,他非但内力精进许多,体质亦更胜往昔,便是纯论肉身力量,亦不下千斤。
纵是古之猛将,亦罕有人及。
眼前敌手,于他如今而言,不过土鸡瓦狗耳。
【此子果真是狂妄之极,难怪连王爷都敢背叛……然傲慢如斯,却是其取死之道!】
蒙面武士见他竟对刀罡视若无物,心下既愤怒,又不禁冷笑,只道这少年已狂妄得神志昏聩。
岂料胜券在握之际,那必杀一刀竟骤然斩空。
定睛瞧去,李宣的身形竟是已然化作青影,眨眼无踪!
“聒噪。”
忽地,平淡一语自背后传来,东瀛武士顿觉脊背生寒,毛骨悚然。
“他何时到我身后?这身法……怎可能?!”
他目眦欲裂,惊骇欲绝。
他岂知李宣的轻功本就以灵动飘逸见长,近日更持玄铁重剑在飞瀑激流中修习,身法之强几乎已臻化境。
纵是当世五绝齐聚,单论身法造诣,亦无人能与如今的李宣相提并论。
那武士刀势虽快若奔雷,然于李宣眼中,却远不及当剑冢那神雕金喙之迅——
那神禽振翅间喙出如电,一息可作连环数击!
更何况,其时李宣于飞瀑怒涛中练剑,尚需分神应对神雕扑啄,实乃一心多用,较之当下,凶险何止倍增?
“你为何在金蒙联军兵临城下时现身?道出缘由,可免皮肉之苦。”
李宣虽视此人如冢中枯骨,心下却暗生疑虑。
按说天下会创立三载,他任丐帮副帮主亦近两年,赵无视不该迟迟未觉,直至今日才遣人截杀。
若说此前无暇顾及,偏在此时发难,未免太过巧合。
念及此,李宣内心隐隐感到不安——
金蒙联军一夜即破大胜关,其中恐另有龌龊隐情。
若不查明真相,此番守城只怕难有胜算。
“狂妄之极!真当吃定我了?我柳生家百年底蕴,岂是你个黄口小儿所能揣度!”
武士强压惊惶,左手倏然掣出腰间淬毒短刃,蓝芒暴闪直刺后心。
“冥顽不灵。”
李宣却是看也不看,掌心金光微吐,一记大金刚掌反拍其腕。
“咔嚓!”
李宣目未斜视,掌力却分毫不差,雄浑真气喷薄而出,东瀛武士腕骨应声碎裂,那柄淬毒短刃立时铿然坠地。
这东瀛武士倒也硬气,腕骨生生折断竟只闷哼一声,任凭额前汗如雨下,都牙关紧咬不露半分痛色。
“柳生一族,唯有舍身战死之鬼,绝无屈膝投降之奴!”
他厉喝一声,右腕陡翻,太刀逆斩而上,身形拧转间竟全然不顾左臂已被李宣拧成麻花,刀锋破空,直取对方天灵。
“雪飘人间!”
这一声暴喝如雷,似将周身痛楚与毕生功力尽数倾注。
霎时刀罡如潮,寒芒似雪,千重刀气自八方袭来,将李宣周身三丈尽数笼罩。
武士出刀之际,心底兀自狂笑如癫:
【我新阴派修习之苦直如炼狱,岂是你能知晓?此式雪飘人间,更是柳生家至高奥义,百年来练成者不过一掌之数,胆敢近身接招者,更是从无活口!】
然则刀光落下的刹那,他却瞳孔骤缩——
李宣面对漫天刀影,神色终于有所变化。
但见他眉峰微扬,右掌平平推出。
霎时雄浑内力如龙腾渊,罡风激荡间,竟震得四周空气尖啸不止。
“昂——”
恍惚间直似一道龙吟,冲霄裂空而起!
此招“见龙在田”刚柔并济,暗合阴阳化生之妙,蕴含以守藏攻的武学至境。
“轰隆!”
两股真气相撞,平地掀起飓风。飞沙走石间,周遭古木尽数摧折,落叶纷飞如蝶,在雪白月色下翩跹起舞。
内劲相触的刹那,那东瀛武士双眼登时充血,经脉中内息如同沸腾,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力,自身前奔涌而来。
那内力似长江大河,瞬息间冲破他周身要穴,突破各处静脉,直灌入五脏六腑。
“噗——”
武士再难压制体内翻腾气血,一口鲜血喷出丈许,血珠溅在飘舞的落叶上,恰似红梅点雪。
方才还翩若蝶舞的落叶,此刻尽染猩红,在月光下显出几分妖异的凄艳。
其身躯如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唯独左臂仍被李宣五指如钩牢牢扣住,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
场面十分血腥,李宣剑眉微蹙,似是有些嫌弃,信手将断臂掷于尘土,还不忘甩了甩手腕。
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掠至武士跟前,此刻那东瀛人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咔!”
他俯下身子,一记分筋错骨手拍落,武士下颌应声脱臼。
这招“卸甲推山”,使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正是丐帮擒拿手中的精妙招式。
李宣这些年统率丐帮南征北战,早非初出茅庐,经验匮乏的毛头小子,早谙江湖死士之道——齿缝藏毒。
这些人往往于绝境之中会立刻自戕,以免严刑拷打之苦。
是以,他会有此先手。
旋即又在其肩膀断臂处轻点,血流立时止住——以他医术之高,这些自是信手拈来。
“我在护龙山庄五载,虽未亲掌事务,却也对那些密探的酷烈手段有所耳闻。”
李宣说话声音淡若寒潭,冷眼睨着脚下血人,那东瀛武士已是衣衫褴褛,遍体鳞伤。
“我素知赵无视麾下,人人皆须经历熬刑之训。然却仍想一试,究竟是你牙关硬,还是我手段狠。”
话音未落,已如提麻袋似的将人提起,纵身往城内赶回。
李宣手上劲道拿捏极准,既震碎其四肢经脉,却又护住其心脉不绝。
这般伤势,纵是求死亦不能。
不多时,李宣已回到城内,拎着模样凄惨的东瀛武士,直奔吕文德府上。
然及至近前,才发现阖府内外已是兵马如林,可府中竟只有黄蓉、郭芙,及吕文德等人,惟不见郭靖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