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兵卫之死

李宣心知此时身处敌营重地,略作试探,套几句话尚可。若久留于此,纵使自身无虞,郭杨二人恐有性命之忧。

念及此,只得暂敛胸中万般思量,待回城后再与众人从长计议。

“适才那句话我现奉还——轻敌大意者,当以命偿!”李宣既下决断,出手便再无半分容情。

大金刚掌力沛然勃发,直取柳生十兵卫头顶百会。

柳生十兵卫已然察觉李宣功力深不可测,此刻自是全神戒备。

见掌风袭来,当即反手抽出肋差,以毕生功力凝于刀尖,由下而上逆斩而出,暴喝道:“杀神一刀斩!”

兵刃虽短,刀气却如长河倒挂。

此招虽稍逊于新阴流至高奥义“雪飘人间”,却也称得上是当世一流刀法。

何况在这生死关头,柳生十兵卫竟突破极限,功力陡增三成。

霎时间飞沙走石,烟尘蔽月,仅是两人交战的余劲,便迫得周遭众人踉跄后退。

刀芒映照下,柳生十兵卫面目癫狂,显是赌上性命的一刀。

与此同时,柳生但马守与郭靖激战正酣。

后者虽身负重伤,然气势反较先前更盛,宛若负伤猛虎,较平日更显凌厉与凶狠。

单打独斗之下,柳生但马守竟未占得多少便宜。

但他心下却十分泰然,思路极为清晰——

此处乃金蒙大营,周遭甲士数以万计,况郭靖已多处挂彩,此刻虽凶悍无匹,料想终是难以持久。

只需稍加周旋,其必自露败象。

何须与困兽死斗?

若被其拼死反噬,甚或玉石俱焚,岂非得不偿失!

且在他想来,其子柳生十兵卫虽未及而立,武功却已接近自身,同辈之中,仅次于义子柳生龙之介,天资可谓出众。

若再假以时日,必能青出于蓝。

对付那十来岁少年——纵使其天纵之资,可终究年岁尚浅,哪怕自幼习武,又能有几分功力?

退一万步说,纵使十兵卫不敌,总可拖延片刻。

眼下优势在我,但求稳守,必胜无疑!

然直至柳生十兵卫舍命斩出一刀,方引得他为之侧目,心下犹自暗恼:【竖子莽撞,何须与他硬拼?拖延即可!】

然,待他目光落于十兵卫身上,不由瞳孔骤缩,清癯面容骇然失色。

却见柳生十兵卫搏命斩出的巅峰一刀,竟被李宣那金光流转的掌锋轻描淡写地瓦解。

森寒刀气如腊月飞霜撞上三伏骄阳,虽凌厉无匹,却难近李宣周身尺许之内,须臾间冰消雪融,无影无踪。

甚至连刀身亦随之崩解!

“咔嚓!”

那看似迟缓实则迅疾的一掌,终是印在了柳生十兵卫天灵盖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铮——”

断刃四溅,几片碎铁飞射数丈,周遭闪避不及的金蒙士卒顿时哀嚎连连。

柳生十兵卫的尸身在李宣掌下凝滞片刻,双眸瞪得滚圆,脸上仍带着几分如癫似狂之色。

片刻后轰然倒地,红白之物泼洒如注。

“十兵卫!”

柳生但马守此刻方如梦初醒,双目赤红如血,悲恸惊怒间竟脱口而出故土乡音。

“阁下与郭某交手,竟也敢分心他顾,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素来敦厚的郭靖,竟也施展起了攻心之术,将对方先前讥讽原封奉还。

话音未落,降龙掌力已排山倒海般袭向对方心口。

柳生但马守终究是当世绝顶高手,虽悲愤欲狂,然临敌本能犹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过要害,左臂却难逃掌风余劲。

“喀嚓!”

又闻骨折脆响,其左臂顿时反折成诡异角度,显是筋骨俱断,短期内怕是废矣。

“噗——”

内力震荡之下,柳生但马守更是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倒是与此刻心境两相契合,堪称形神相映。

另一边,李宣击毙柳生十兵卫后竟未多瞥一眼,身形毫无迟滞地动了。

随后举动更是出人意表,连杨过都不禁为之一怔——竟是直往中军大帐冲去!

“速去夺匹战马!某去擒王!”

李宣一声暴喝,杨过方才如梦初醒,顿明其意,胸中热血翻涌,当即领命而去。

但见李宣足尖点地,身形却不起纵,只在敌阵中如游龙般穿梭。

双方激战多时,本就距中军大帐不远,他仅数步腾挪,便已掠出二十余丈,直抵帐前。

那大帐早被郭靖与柳生家几人冲得七零八落,忽必烈与兀颜仲宽自是不得安坐,此刻正由亲兵护持观战。

虽有部将屡请移驾,兀颜仲宽亦有此意,然忽必烈生性悍勇,自恃万军拱卫,当万无一失,不肯错过当世两大绝顶高手对决。

直至方才李宣踏月而至,转瞬射杀十余名甲士,忽必烈方觉心惊,急令众人护驾。

柳生十兵卫的武功,忽必烈早已见识过,暗忖其纵使不敌,亦不至顷刻毙命,岂料李宣谈笑间便取其性命。

此刻忽必烈甫上马背,奔出不过十余丈。

众将见李宣疾掠而来,无不骇然,纷纷厉声喝道:“保护王爷!”

然话音未落,李宣袍袖已然再度翻飞。

“咻咻咻——”

可怖景象再现,十余枚箭簇如暴雨倾泻,皆精准贯穿甲胄缝隙,正中诸将面门!

中军帐前将官云集,李宣这番连击,竟将金蒙南征主帅几乎诛杀大半!

更有一箭破空,中军帅旗应声而断!

将官既殁,帅旗又倒。

众军士顿时无措,有些悍不畏死扑向李宣,还有些则是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一时间,金蒙大营乱作一团!

仅是兵卒自相践踏,顷刻间便死伤无数!

李宣见所求之效已成,当即弃众兵卒于不顾,足尖轻点众人颅顶,如苍鹰搏兔般直取忽必烈。

忽必烈纵马疾驰,哪管麾下士卒被铁蹄踏伤,回首见李宣愈追愈近,顿觉魂飞魄散,肝胆俱寒。

“护驾!退后半步者,军法从事,诛其满门!”

幸得兀颜仲宽早与忽必烈同处重围之中,未曾遭殃,见状忙厉声疾呼。

此番金国挥师南下,本是受蒙古胁迫,自当以蒙古马首是瞻。

倘若忽必烈当真命丧阵前,莫说这些亲卫将士,便是他这位三军副帅,亦难逃株连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