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神的旨意?

“现在他妈的到底该怎办?!”战士‘狂屠’第一个彻底沉不住气,粗壮的手掌带着怒火猛地拍在油腻的桌面上,震得劣质的陶制酒杯叮当作响,浑浊的麦酒洒了一桌。

他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野兽般焦躁地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库夏那帮杂种!最多三天就到城下了!

就凭城里那些脑满肠肥的软脚虾贵族,还有那些连站都站不稳、饿得眼冒金星的农夫兵?!

拿什么守?!拿他们的裤裆去挡敌人的刀吗?!我们是不是该他妈的赶紧把这消息捅出去?!

告诉那些贵族老爷!库夏人有多猛!让他们赶紧把压箱底的私兵拉出来!把城墙上那些破洞堵上!再不济多征点炮灰也好啊!”

“你觉得,”一直靠在斑驳墙边、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塑般的射手‘猎隼’,缓缓抬起头,毫不留情地反问,“他们会听吗?”

他甚至没有看狂屠一眼

“我们是什么身份?‘风暴之矛’?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连名字都透着一股炮灰味的三等佣兵团。

你觉得,那些世袭罔替、鼻孔朝天、视平民如蝼蚁的米特兰贵族,会相信我们这几个‘下等人’带来的、在他们听来如同天方夜谭的‘危言耸听’?

他们不把我们当成库夏帝国派来的间谍,或者干脆是想趁乱打劫、妖言惑众的疯子,直接抓起来吊死在城门上示众,就已经算是他们仁慈了。”

“那他妈的怎么办?!”狂屠瞪圆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一头发怒的公牛。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城破等死吧?!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强行控制他们?!

找个看起来最有权势、油水最多的家伙,把他绑了!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下令!调兵!加固城防!”

“风险太大了,而且……毫无意义。”一直沉默、如同山峦般稳重的坦克‘壁垒’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静。

他缓缓摇头,如同磐石般的身躯纹丝不动,否决了这个冲动的提议,“我们对这个王国的权力结构、内部派系、甚至连最基本的军事指挥体系都一无所知。

贸然对一个高层贵族动手,很可能引发我们无法控制的连锁反应。而且,”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

“就算我们侥幸控制了一两个贵族,逼迫他们下达了命令,面对库夏帝国那种如同黑色潮水般、还裹挟着魔物军团的庞大力量,又能改变多少?无非是多挣扎几下,死得更难看一点罢了。”

“问题的关键,或许……根本就不在于米特兰的军事力量有多么薄弱。”一直低着头、双手合十、仿佛在无声祈祷的牧师‘圣光咏者’,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不同于之前的疲惫,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与惊悸。那双原本清澈温柔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深深的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我刚才在祈祷的时候,仔细感应了一下这座城市弥漫的气息。”她的声音轻柔,如同羽毛拂过心弦,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这不仅仅是战争带来的死亡气息、绝望情绪那么简单。还有……疫病。一种极其诡异、传播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的疫病,正在城市的底层贫民窟和那些拥挤、肮脏的军营中,如同无形的瘟疫之火般,悄无声息地疯狂蔓延。”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并非普通的、由肮脏环境或腐烂尸体滋生的瘟疫。它……它带着‘神’的气息。”

“神的气息?!”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连狂屠都暂时忘记了暴躁。

“是的,”圣光咏者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但那绝不是我所熟悉、所信仰的那种代表着神圣、光明、秩序与希望的力量。

恰恰相反,那是一种混乱、扭曲、冰冷、充满了恶意,旨在散播绝望、放大恐惧、诱发疯狂的黑暗神性!”

“黑暗神性,疫病?”一直沉默思考的法师‘灰烬’嘶哑地开口,他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如同鬼火般的双眼闪烁着冰冷的思索光芒,

“这就能解释了……难怪米特兰的抵抗意志如此不堪一击。不仅仅是因为国力衰退、贵族腐朽和士兵厌战,更深层次的原因,是这种来自更高层面的、无形的精神与灵魂层面的侵蚀!他们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病了,从灵魂深处开始腐烂了!”

“按道理来说,”圣光咏者继续说道,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不安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推论,“就算库夏帝国再怎么强大,就算他们拥有传说中的魔物军团,米特兰王国作为一个经营了数百年、曾经辉煌过的古老王国,也不应该如此迅速地溃败到这种地步。

双方阵营在纸面上的实力差距,或许很大,但绝不应该悬殊到这种近乎一边倒屠杀的程度……除非,”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某些存在听到,“……有更高层次的力量,在幕后操纵、干预着这场战争的走向。”

“更高层次的力量……”猎隼皱起了眉头,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你是说……神?!”

他想起了白天在街头巷尾听到的那个关于“光之鹰”将会降临、带来救赎的、近乎狂热的传言。

“是的,”圣光咏者看着猎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显然也将两者联系了起来,“结合你之前听到的那个关于‘光之鹰’的传言……我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这场看似是两个凡人帝国之间的战争,可能根本就不是为了争夺土地或财富那么简单。

它是更高维度的存在之间,一场残酷博弈的棋盘。而我们,以及这座城市里的数十万生灵,都只是被随意摆弄、随时可以牺牲掉的棋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吐出,“我觉得,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刻放弃这座王都!逃离这个即将被献祭的漩涡中心!”

“放弃王都?!”狂屠几乎是跳了起来,失声叫道。

“你疯了吗?那我们的主线任务怎么办?!任务面板上白纸黑字写着!任务失败就是抹杀!守不住王都,这个破国家肯定就彻底完了!我们也得跟着一起玩完!”

“主线任务是‘尽可能地削弱甚至摧毁敌对阵营’,并没有明确要求我们必须守住温达姆城。”

壁垒冷静地打断了狂屠的咆哮,他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强行稳住了开始慌乱的气氛,“王都陷落,不代表米特兰这个国家就彻底灭亡了。

别忘了,还有广阔的领土,还有可能存在的残余抵抗力量,甚至……还有那个【光之鹰】的预言。只要米特兰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有机会在其他地方继续完成任务。”

“你认为……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吗?”一直沉默的灰烬法师,忽然抬起头,看向圣光咏者,他那隐藏在兜帽下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分辨是嘲讽还是认同的腔调。

“是的。”圣光咏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宿命感的命运洪流正在向这里汇聚、压缩。

我们……很可能正处在一个极其关键的历史节点上,一个……新旧时代交替、神祇博弈的牺牲祭坛之上。”

“神吗……呵呵……呵呵呵……”灰烬法师突然发出一阵干涩、嘶哑、如同枯骨摩擦般的笑声。但那笑声中,却听不到丝毫的恐惧或绝望,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病态的兴奋与狂热!

“既然……这他妈的是神明导演的一场游戏!那我们这些被卷入其中的、卑微的凡人……如果不好好地、大闹一场!岂不是……太对不起这精心布置的舞台了?!”

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鬼火般扫过众人,语气陡然变得激昂、疯狂起来:“刷点数的机会可不多!乐园可没那么多福利局让我们轻松度过!就这么像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跑了?!我不甘心!!”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那干瘦得如同骷髅般的躯体里,却仿佛爆发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惊人气势!

“就算我们最终还是要放弃这座注定毁灭的王都!也要在离开之前给那些库夏杂碎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至少也要在他们那高高在上的脸上,狠狠地崩掉几颗牙!”

“我去城墙周围布下一些法阵,虽然难以调动这个世界稀薄,懒惰的元素力量。但我还有一些魔力晶石,还有我珍藏多年的炼金炸弹!!”

“我要在库夏那帮杂种攻城的时候!给他们来个最盛大、最华丽的‘欢迎仪式’。让他们知道,法师的愤怒,究竟有多么可怕!”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五个闪烁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如同眼泪般晶莹剔透的吊坠,用力丢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我耗费了不少珍贵材料才制作出来的【一次性短距离空间传送道标】。每一个都预设了城外五十里处一个隐蔽山谷的坐标!

可以进行一次单向的、强制性的空间传送!足够让我们在‘烟花表演’结束后,安全脱身!”他嘶哑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智谋与疯狂交织的光芒,“这玩意儿可不好造,算是我提前支付的‘门票’!”

“妈的!说得对!!”狂屠第一个响应,他狠狠一拍大腿,眼中重新燃起了嗜血的战意,“跑!也要跑得轰轰烈烈!让那些库夏杂种知道爷爷们的厉害!干他娘的!”

“算我一个。”猎隼拿起他的长弓,眼神锐利,“我会找到最好的狙击点,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送几个指挥官下地狱。”

“我同意”影的声音如同毒蛇般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守护大家,直到最后一刻,是我的职责。”壁垒握紧了拳头,声音沉稳如山。

圣光咏者看着同伴们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虽然依旧对未来感到忧虑,但也知道此刻唯有团结一致,才能搏得一线生机。她点了点头:“我会尽力为大家提供治疗和防护,愿圣光与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