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小纸箱蹲在大道旁,林介细数着口袋中的钱财。
遣散费三金令,今早催收到的十金令,莫顿神父慷慨赠予的十五金令。
这笔钱无疑不是小数目。
可真要用起来也花不了多久。
甚至如果去酒吧、舞厅,一晚上就可以消费得精光。
省吃俭用倒是能苟着。
但好歹自己曾经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密教精英,喝酒都是五金令一瓶的牛头人XO,反而现在失业了,只能够每天去码头搞点薯条?
更何况在超凡之路上涉足,是需要大量金钱的。
身份的危机只是暂缓,燃火密教总部清楚知道自己是谁。
一旦被爆出来曾经干过的畜生事,自己应该会立刻被列为一级通缉犯,受到无穷无尽的追捕。
没有足够手段自保,下半辈子只能在牢狱中渡过。
至于解释。
难道说自己是穿越者,什么邪恶献祭、精神洗脑都不是自己做的?
“林介,要不我们去干票大的吧?工业区的银行金库在哪儿我都门清,干完这票我们就金盆洗手,远走高飞。”
怀中传来猎枪低沉而富有诱惑的声音。
“闭嘴,雪豹!”
“算了算了,你这家伙完全就不知道自己的潜力。只要放开顾虑,让我和你心连心……”
听见这家伙还在输出,林介口吻带着威胁道:“看来你这几天是不想喝枪油了。”
喋喋不休的猎枪瞬间安静。
林介搜刮着前身的记忆,招揽了一辆马车:“去城郊的贝兰街救济院。”
贝兰街救济院。
一家慈善性质的福利机构。
是下城流浪汉以及孤儿的聚集地之一。
当然,也是密教份子最爱的宝地。
失业的中年人、穷困潦倒的贫民、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这些都是发展下线、壮大教派、献祭神灵的上好人材。
前身作为老一辈密教人,自然是救济院的常客,甚至选择在工业区那种嘈杂的环境下租房,也是为了时刻接触到生活中的失意者、被粉尘、有毒物质侵蚀健康的可怜人。
林介去救济院,是想起那里有前身遗留的仪式材料。
一是这些东西价钱不便宜。
二是留在那里始终是个隐患。
正好现在被督察局开除,从前段时间的密教风波中脱身,可以去安心处理掉这些隐藏的小炸弹,同时增加一笔收入。
可惜。
前身死得太快。
脑子里遗留下来的记忆全是碎片。
尤其是那些不太重要的记忆,很难主动想起来,也不知道这种小炸弹还有多少。
加装着小型蒸汽机的马车,在车夫双脚的蹬转中,开始朝着救济院驶去。
一路上。
车夫频频后顾,欲言又止。
林介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这家伙什么情况,发现自己密教徒的身份了?
不可能啊。
黑水城内没有第二个人知晓这个秘密。
可这家伙,为何表情如此难绷?
在古怪的气氛中,马车驶入贝兰街。
街边两旁,来往的人群都穿着脏兮兮的衣物,年久失修的路面满是坑洼,里面的污水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面黄肌瘦的小孩三五成群,在水洼前玩着泥巴。
直到马车停在贝兰街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林介才知晓为何车夫一路上都是欲言又止的奇怪神态。
“先生,贝兰街这家救济院,主要帮助救济孤儿和流浪汉,没有给失业者介绍新工作的渠道,你可以去工业区和港口区的救济院碰碰运气。”
车夫劝慰道;“当初我失业后,也是在救济院的帮助下,才找到了这份新工作,相信你一定也可以。”
最后好心的车夫不仅给林介推荐了救济院,还给车费打了个折。
在车夫看来,这种失业后还要坐马车的家伙完全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可不管如何伪装,最后还是得面对现实。
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早日走出来吧。
看着马车夫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微微发光的【失业人员】卡牌,林介有些无语。
具有较低的社会地位,也更容易引起他人同情,原来是这样用的?
从某种方面来讲,这张卡牌的被动效果还挺实用。
……
随着林介敲响铁门。
救济院的管理人,年过六十的梅里老太太快步走来:“林介先生,因为你上次的捐款,救济院又帮助了好几名孤儿,你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绝密卧底】这张精英卡散发出蓝光。
那怕之前林介从未和这位梅里老太太见过面。
靠着卡片的被动效果,他依旧娴熟控制着面部表情,毫无异样的微笑道:“我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一直经营着这家救济院的您,才是给他们提供了最大帮助的人。”
根据记忆梅里的确是一个老好人。
贝兰街救济院能够运营到现在,大部分都是她靠着自己的积蓄在支撑。
前身也是救济院的捐赠人之一,但那是因为密教事业。
并且已经有不少无辜的流浪汉、失业者因为对他的信任,永远倒在了献祭台上。
“林介先生,之前你介绍约翰去当海员,现在怎么样了?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梅里老太太领着林介向救济院里面走去,聊着家常里短,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只是这种聊天,对林介来说却有些折磨。
对于以为这些人依旧存活着的梅里老太太,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老太太也没在意林介的沉默,反而有些理解他的心不在焉:“记得嘱咐约翰少喝点酒。如果不是因为酗酒,他不会被工厂辞退,也能避免家庭破碎的悲剧。现在才三十四岁,人生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继续碎念念道:“还有查理小子,那个小伙不是说想要去修铁轨吗?之前在救济院,他还每天给孩子们讲笑话,现在这群小家伙都只能来烦着我了。”
林介手指微微捏紧。
约翰死于哪一次献祭已经记不清楚了。
但查理死亡的场景,却在他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那并不是什么好画面。
接下来,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名,从梅里老太太嘴里蹦出来。
一些林介能想起,另一些则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这场拉家常的闲聊止步于救济院的沙场。
十多名孩子正在沙地里追逐打闹。
梅里老太太站在树荫下,“最近又新来两个小孩,父亲好像是去追寻什么奇奇怪怪的神灵了,丢下家里不管,他们的母亲只能把小家伙送到这里来。这些孩子聚在一起,简直太疯了。”
林介一时间无言。
这些故事只是听可能并没有什么感触。
可如果这些事都和自己有关系,并且脑海中还能想起对方相应的死亡画面,那冲击力就完全不同了。
要不是有“绝密卧底”的被动能力,估计已经绷不住破了大防。
前身真是个畜生啊!
“林介先生,最近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忽然,这位双眼浑浊、半头银发的慈祥老太太话锋一转,关切问道:“你之前给了救济院很多帮助,我虽然只是个老妇人,但多少能帮一些!”
不是。
我失业就这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