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跳梁小丑

“看够了？”玄阳子忽然出声。

老修士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手中玉杵不知何时已变成赤红色。

余玄强自镇定地点头，后退半步让玄阳子关上玉匣。

玄阳子将赤玉匣重新放回博古架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余玄：“你可看出了什么门道？”

余玄喉结微动，强压下心头惊骇。

他绝不能点破这赤线箓的来路，否则必将引来灭口之祸。

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他悄悄擦去掌心的冷汗，故意露出痴迷神色：“此箓炼制手法精妙绝伦。”

他的手指在空中虚划着血管走向，“每条赤线都暗合人体经络，灵力流转竟无半分滞涩。”

“晚辈见识浅薄，看不出更多门道了。”余玄拱手作揖，刻意让指尖微微发颤，装作激动难抑的样子，“只觉得这法箓每条赤线都蕴含惊人灵力，想必是出自某位大能之手。”

玄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枯瘦的手指抚过胡须，转向墨凝：“你这助手眼光不错。三阳赤线箓确实珍贵，整个云涛宗也找不出第二份。”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在余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墨凝微微颔首，“江道友在种灵术上造诣颇深，有他相助，明日手术定能顺利完成。”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让余玄听出一丝异样的笃定。

“但愿如此。”玄阳子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瓶递给墨凝，瓷瓶表面泛着幽幽蓝光，显然是件法器。“这是安神丹，让柳童睡前服下，明日手术时能减轻痛苦。”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此丹能护住神魂，即使种灵失败，也不至于伤及根本。”

墨凝接过瓷瓶，与余玄一同告退。

走出小院时，夜风拂过余玄汗湿的后背，带来一阵刺骨寒意。

“江道友似乎很紧张？”墨凝突然开口。她走在前面，素白背影在月光下如同鬼魅，每一步都轻盈得仿佛不着地。

余玄干笑两声，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干涩：“六品法箓世所罕见，难免心潮澎湃。”

他故意让语调带着几分狂热，“这等奇物，能参与移植已是三生有幸。”

墨凝脚步微顿，侧脸在檐角灯笼映照下明暗交错：“明日种灵，道友只需负责维持阵法。”

她转过身，漆黑瞳孔直视余玄，“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中断灵力输送。”

二人沉默地穿过回廊，回到莫名居。

墨凝启动院中禁制，确认无人窥探后，才在石桌旁坐下。

“江道友方才欲言又止，可是发现了什么？”墨凝取出茶具，动作优雅地沏了两杯清茶。茶汤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琥珀色。

余玄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器传来的温度。他必须谨慎措辞，既不能暴露自己看穿赤线箓本质，又要试探墨凝是否知情。

“我只是好奇。”余玄轻啜一口茶，借机组织语言，“这三阳赤线箓灵力波动如此剧烈，柳童姑娘不过练气修为，如何承受得住？”

他故意让语气显得单纯好奇，“方才观察时，我注意到有几处灵力节点异常活跃，若是爆发开来……”

墨凝的黑眸微微眯起，茶杯在她指尖缓缓旋转：“所以需要特殊手法疏导灵力。方才道友指出的那三处路径改动，正是为此。”

她放下茶杯，瓷底与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况且有玄阳子前辈坐镇，不会出大问题。”

余玄心中一动。墨凝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没否认赤线箓的危险性，又巧妙回避了本质问题。

她到底知道多少？

“原来如此。”余玄故作恍然，将茶杯放回桌面，“墨道友医术精湛，能设计出这等精妙方案，实在令在下佩服。”

墨凝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明日还需江道友鼎力相助。”

她的话音刚落，院门突然被急促叩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惊飞了栖息在梅树上的一只夜莺。

墨凝的侍女匆匆走进来，脸色苍白如纸：“小姐，张正气带着无咎堂执法长老来了，说是有要事相询。”

她的声音发颤，显然来者不善。

张正气，那不就是张浩然的哥哥，设计害他的那一个？

余玄神色微动。

墨凝眉头微蹙，挥手示意侍女退下。她转向余玄，声音压得极低：“张正气是我在堂中的对头，此番前来必是听到了风声，想从中作梗。道友暂且回避，我来应付。”

余玄点头，正要起身，院门已被粗暴推开。

一个身着绛紫长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名白发老者。

男子面容阴鸷，眉间一道疤痕格外醒目，正是张正气。

“墨凝好大的架子！执法长老来访，也敢拖延怠慢。”张正气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余玄，“我说怎么最近神神秘秘，原来是找了个外人做帮手。”

墨凝端坐不动，素手轻抚茶杯：“你擅闯莫名居，所为何事？”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讨论今日天气。

“少装糊涂！”张正气猛地拍桌，茶杯震得跳起，“你接了三阳赤线箓的委托，却瞒着堂中诸位长老与种灵师，反而找外人相助，是何居心？”

他转向执法长老，“师叔，此事必须严查！”

执法长老上前一步，沉声道：“墨凝，无咎堂规矩，重要委托需经长老会决议。你私自接下六品法箓的委托，已属违规。”

余玄默默观察眼前动静，敏锐地发现执法长老话语虽然严厉，但眼神飘忽。

这位长老似乎并不情愿来此，更像是被人强逼来的。

墨凝神色不变，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画圈：“三阳赤线箓种灵术特殊，堂中无人能胜任。我寻外援也是为保手术成功，何错之有？”

“放屁！”张正气厉声喝道，他伸手直指余玄，“分明是你吃里扒外，想独吞报酬！这江磊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你安插的奸细！”

余玄心头微怒，暗催灵力，就要给这张正气一点教训。

但他偷眼看向墨凝，却发现她依然镇定自若，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