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夜的系统雷击

林默把脸埋进雨衣领口，劣质塑料味混着雨水灌进鼻腔。电动车前灯在暴雨里晕开一团昏黄光圈，照出前方坑洼路面漂浮的烂菜叶和塑料袋——这是海城最脏乱差的城中村，也是他送完这单杨枝甘露就能收工的最后五百米。

“您有新的美团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

机械女声从手机支架里蹦出来时，他差点把车头撞上垃圾桶。后座保温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里面躺着今晚第32杯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裂缝往外渗。

“操！“他单脚撑地停住车，腾出右手狠狠拍打订单打印机。这个月已经因为超时被扣了六百块，再被投诉一次连房租都要交不起。

雨水顺着雨衣帽檐流进眼睛，他眯着眼看向最新订单：海景国际公寓2901室，备注写着“骑手不准坐电梯，爬楼梯送上来，不然差评“。

手机突然震动，是置顶聊天框跳出的视频通话。林默下意识按下接听键，苏婉那张精致到锋利的脸撞进视线：“下个月订婚宴，记得穿你最好那件美团制服来啊。“

后槽牙咬得发酸，他盯着对方无名指上那枚目测三克拉的钻戒。背景里隐约能看到水晶吊灯和落地窗外闪烁的霓虹，那是他送外卖时仰望过无数次的云端酒店。

“看到没？这才叫男人。“苏婉把镜头转向正在打高尔夫的西装男，“人家一杆球的赌注够你送十年外卖，你......“

轰隆！

雷声截断后半句羞辱，闪电劈开黑沉天幕的刹那，电动车前轮碾过一团滑腻的物体。林默感觉自己突然腾空，怀里的奶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那是身体比大脑先做出的反应，像过去三年里无数次摔倒时那样，他用胳膊和膝盖组成人肉护盾。

砰！

右肩撞上积水的水泥地时，他听到保温箱爆开的闷响。七十八一杯的杨枝甘露在污水坑里绽开金色烟花，椰奶混合着血水在指尖蜿蜒。

“你疯了吧？“视频还没挂断，苏婉的尖叫混着电流声炸响，“这种时候还护着奶茶？活该你穷一辈子！“

林默躺在污水里数心跳。左手小指以诡异的角度弯折，应该是刚才撑地时扭到了。但比起这个，后颈处火烧般的刺痛更让他恐慌——保温箱碎片可能扎进肉里了。

“订单已取消，扣除骑手保证金200元。“

手机自动播报的提示音比雨水更冷，他摸索着去抓摔在五步外的手机。屏幕蛛网状裂纹间还亮着苏婉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九宫格婚纱照，配文“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又一串惊雷滚过天际时，他忽然笑出声。三年前医学系高材生抱着哭成泪人的女孩说“等我实习期结束就娶你“，如今穿着泛黄美团制服的男人在雨夜里数着骨折的手指头。

闪电就是在这时劈下来的。

青紫色电光如毒蛇缠住手机，他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鼻孔涌出。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婉订婚宴邀请函上的烫金字体，像极了医学院解剖课上切开动脉时喷溅的血线。

【检测到宿主负债率99.9%，抖音暴富系统激活成功！】

机械音在颅内炸响的瞬间，林默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霉味刺鼻的出租屋里，摔变形的手机正在床头柜上滋滋冒烟，屏幕却诡异地亮着血红色弹窗。

“见鬼了......“他抹了把脸，掌心全是黑灰。手肘的擦伤奇迹般愈合了，只有破洞牛仔裤上发黑的血迹证明那场车祸真实存在过。

手指刚碰到手机，整个屏幕突然开始高频闪烁。猩红文字如瀑布流冲刷而下：

【绑定者：林默（人类雄性/23岁）】

【初始等级：蝼蚁（账户余额低于全球99.99%用户）】

【规则1：刷抖音每秒赚1元（每日00:00自动结算）】

【规则2：当日收入未消费，系统将强制购买等价物品】

【新手提示：检测到宿主智商低于平均值，已自动开启防诈骗模式】

“你才智商低！“林默抄起枕头砸向手机，却在看到支付宝弹窗时僵住身子——余额从3.2元变成了63.2元，转账备注写着“抖音暴富系统第一笔工资“。

同城直播页面上，苏婉的闺蜜王倩正对着镜头补口红：“家人们点点关注，今晚带你们看真名媛聚会！不像某些人，租个破车装......“

他鬼使神差地划到下一个视频。

黑丝包裹的修长双腿占满屏幕，母校舞蹈系的学妹正在跳《危险派对》。右上角观看时长开始跳动：00:01...00:02...00:03......

叮！支付宝到账60元。

林默差点把手机扔进泡面桶。他哆嗦着点开建设银行APP，反复退出重进五次后，终于确认那个刺眼的63.2不是幻觉。

“这够我送三单外卖？“

充电线插头溅起火星时，他已经把手机固定在床头。舞蹈区主播的深V领口在眼前晃了三个小时，直到支付宝提示音吵醒整栋楼。

“大半夜让不让人睡了！“楼上传来啤酒瓶砸地的脆响。

林默充耳不闻地往泡面里磕进第三个卤蛋，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敢加配料。手机屏幕定格在某个吃播视频，主播正把战斧牛排按在二百斤的胸口上摩擦。

“当前累计观看时长：86400秒“

“是否提现86400元？“

他手指悬在确认键上发抖，最后抓起外套冲下楼。24小时便利店的霓虹灯牌在雨夜里像颗彩色毒蘑菇，老板娘打着哈欠把中华烟拍在柜台：“450。“

“要十条！“话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板娘像看疯子似的打量他：“你中彩票了？“

“关你屁事！“他扯过塑料袋的手在抖，烟盒上的烫金牡丹刺得眼睛生疼——苏婉说穷人才抽烟，有钱人都喝28一杯的希腊酸奶。

进口食品柜前，他盯着标价38元的酸奶看了十分钟。最后抓起两瓶去结账时，身后传来嗤笑：“现在的外卖员都这么虚荣了？“

是住隔壁的夜店女，她手机镜头正对着林默破洞的鞋：“老铁们看好了，这就是打肿脸充......“

叮！支付宝到账38元。

林默突然转身把十条中华烟塞进她怀里：“送你了。“

在对方见鬼般的表情中，他昂着头走出便利店。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把酸奶瓶照得晶莹剔透。当舌尖舔上瓶盖时，咸涩的液体突然落进酸奶里——他居然在哭。

【警告！检测到未提现金额86400元】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林默还没反应过来，整条街的狗突然同时狂吠。蓝色兰博基尼毒药碾过积水坑停在便利店门口，车灯照亮他手中空酸奶瓶上的价签。

“尾号7788的客户您好，您订购的Aventador J已送达。“

穿燕尾服的司机鞠躬递上钥匙，林默看着车前盖上金灿灿的公牛标志，突然想起三小时前苏婉的朋友圈：“真正的豪门连车钥匙都是艺术品。“

他摸出还在报警的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停在00:00:01。

整栋居民楼的窗户接连亮起，有人用手机拍下这荒诞一幕：浑身湿透的外卖员站在超跑前，手里攥着半瓶打折酸奶，笑得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