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山

上山那天，阳光刚好，云淡风轻。

车子拐上青城山腰的小路时，窗外绿意铺满山坡，空气中夹着浅浅的花香。

徐丽萍靠着王磊的肩睡着了，贺青桐则坐在后排刷着杂志，嘴角微翘。

前车是一辆轻型货车，厨师和两个保姆坐在副驾和后座，车厢里装着刚采买的新鲜食材、纯棉床品和山上用的净水设备。

王磊握着方向盘，心里极安稳。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躺平日子”的开始：

无须抛头露面，也不必再处处计算利害，只要家人平安、四季分明——这就够了。

别墅终于彻底清理完，家具齐备，厨房通电通气，热水流畅，阳台面对整片山林，站在那里，能听见风过竹海的沙响。

一切，看起来都太理想了。

然而理想，在第四天早晨，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

“有人堵门了。”梁寒站在落地窗前，语气不重，但神情很冷。

王磊走过去，看到院子外停着几辆摩托和三轮车，七八个人站在大门口，指指点点，嘴里不知在说什么。

“说我们别墅占了他们地，要补偿。”梁寒补充，“他们说，这是他们村里的地，房子虽然是批下来的，但他们不同意。”

王磊皱眉：“有批文、有合同，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他们不看文件，看钱。”梁寒声音更冷，“他们知道你有钱。”

几分钟后，村干部来了，警察也来了。

但出奇的——平静。

“年轻人嘛，大家住在这山里都是邻里，别太较真。”

“人家也不是不讲理，就是觉得你条件好，不差这点。”

“要不你意思意思？几万块就能摆平的事。”

王磊看着那民警，眉头不动，但心里已冷了一半。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人情难题。

但这次不一样。

这不是生意，不是人际，也不是对错的问题。

是安全的问题。

以前一个人闯荡，他不在乎这些——真要有人冲上来，最多打一架。

可现在，他身边有人。

徐丽萍怀着孩子，贺青桐也在，保姆和厨师上上下下，别墅整整四层，他们每天生活在这儿。

谁都不能保证，哪天半夜那帮村民会不会砸窗，剪电线，甚至泼油点火。

——这是王磊的底线。

一连几天，村民轮番骚扰，白天围门，晚上泼脏水、断水电、拍窗户。

梁寒尽力守着，但终归双拳难敌四手。她不是正规部署，也没有执法权。

而当地警察呢？

他们不是没来。

是根本不想管。

大家都认识村民，反倒劝王磊“多理解”“多体谅”“多拿点钱解决”。

王磊坐在书房窗前，望着山外那一片青翠，手中握着手机，最后还是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叔，我遇到点事。”

这通电话拨出去前，他犹豫了三秒。

但也只是三秒。

他本可以继续忍，让厨师多换几根水管，让保姆多洗几遍门口，让贺青桐多打两次电话……

但他不能忍。

因为他现在要守护的不只是清静。

而是一个将来的家，一个正在孕育的生命。

如果连“安全”都不能保证——他谈什么躺平？

王磊拨通电话时，秦世平正在茶馆里和老战友韩震东下棋。

“怎么了，磊子？”

“叔，青城山这边出了点事。”王磊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村里人说我别墅占了他们的地，已经连续几天围门、断水、泼脏水了，派出所来了也劝我‘花点钱了事’。”

棋盘边，韩震东闻言挑了下眉，正要开口，被秦世平抬手压住。

“警察不管？”

“人来过几次，但和村民熟，站我这边太明显了怕不好做。”王磊顿了顿，“他们知道我有钱，就觉得我该拿钱摆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秦世平简洁有力的一句：

“你别动，我来处理。”

王磊点头：“谢谢叔。”

“不用给我客气。”秦世平语气不重，却带着压不住的冷意，“你想清静，是你的人生选择，不是给别人来揩油的理由。”

电话挂断，秦世平抬手把棋盘往旁边一推，语气平淡：“这盘棋不下了，先干点正事。”

韩震东看着他笑：“我刚想说这事我来，你倒是比我先着急了。”

“你慢一步。”秦世平起身穿上外套，“但有些人，确实该被教教规矩了。”

第二天下午，镇政府、公安、土地办三家的人马带着红头文件、调档资料和一堆批文正式进村。

不再是“劝劝了事”，而是逐户上门。

语言不重，但流程标准、语气硬朗。

连村委都被专门“请去镇上开了个会”，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那几个带头闹事的村民则直接被叫去派出所“协助调查”，还没出门就已经怂了，连连摆手说：“不是要赔钱，就是说说嘛，我们也没想闹大……”

结果人是直接被装车带走的。

到了晚上，山下突然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早，几个“热心村民”一大早就提着两筐新鲜菜和一盒山鸡蛋，站在别墅大门外等着，嘴上客客气气地说着：

“这不，前几天我们误会了……”

“你们也是合法手续，那是我们村里信息没对上……”

“看你们女同志多，又有孕妇，我们也真不是成心……”

梁寒站在门口，冷冷一眼：“请回吧，主人说了，不收东西，不交朋友。”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脸上的笑硬生生僵住，只得讪讪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前几天出警的派出所，也特意派了一个副所长带人上来“回访”，说是“定期巡逻”，实则是试探王磊的态度。

王磊没有见，只是让梁寒下楼递了一句话：

“别墅合法，日常自理。不麻烦你们了。”

副所长愣了愣，笑着回了句“应该的、应该的”，但下山前还是亲自把别墅周围的小路走了一圈，回去就安排了个定期联络小组。

晚上，王磊坐在阳台，泡着一壶安吉白茶。

徐丽萍靠着他，声音轻：“那群人，不吵了？”

“人是现实的。”王磊轻声说，“不是他们讲理了，是他们怕了。”

“那以后呢？”

王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望着远处的山林，一口茶咽下，才开口：

“以后……还会有。”

“这世上，怕你的人可以少，但想试探你底线的人，一定不少。”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

“这次是村民围门，下次可能是别的事——有人闯进来、搞破坏、拍照、偷拍、甚至……伤人。”

他顿了顿，看向徐丽萍平坦的小腹：“以前我一个人，随便闯，随便打，也随便被打。真出了事，大不了一条命重来。”

“可现在不一样。”

“你在，青桐在，李倩也在……”他轻声说，“还有我们的儿子，马上就要出生。”

“我不能赌，更不能用你们的安全，去换我所谓的清净。”

徐丽萍望着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王磊反握了一下，眼神淡了几分：“梁寒已经很强，但她终究只有一个人，一人再稳，也扛不住一群疯子。”

“而我现在……”他叹了口气，语气里第一次透出一丝少有的凝重，“除了打电话给秦叔，还真没别的办法。”

“这种事，一般人会觉得正常，说小事、意外、生活里哪有不碰麻烦的……”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摇头：“但我不想将就。”

“我要的是百分百的安全，不是凑合过得去。”

这一刻，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所谓“躺平”不是一句“我不想拼”的任性，而是需要强大的底牌和周密的筹谋来支撑的生活方式。

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

“我得想个办法，得再往下准备……一个真正‘不靠别人’的防线。”

夜风轻轻吹过山林，虫鸣交错，月光落在茶壶上，一圈圈蒸汽浮动着微光。

王磊没有继续说话，靠在椅背上，脑子却没停。

——防线。

从秦叔到老韩，关系是有的，但那不是自己能随时调用的力量。

梁寒确实厉害，可一人再强，也终究不是机器。真出点突发的冲突，她能应对几个？她睡觉、她吃饭，她也会累。

而自己呢？

他忽然想起了重生初期。

系统曾给他身体做过两次优化，那时候他刚重生，常年久坐带来的疲惫和虚弱确实严重，系统可能是出于基础补全，才做了那两次干预。

可从那以后，系统就再也没有在身体方面有过任何提示。

没有强化速度，没有提升力量，也没有什么“战斗”相关的能力出现。

似乎在它的逻辑里，他是不会用到这些的。

但王磊现在知道了——

系统错了。

因为“想躺平”不是就能“平躺”。

你不想争，生活未必不来找你麻烦。

你不惹事，事也许会自己找上门。

“我不是非得练成超人。”他低声喃喃，“但最起码——”

“关键时候，我得能护住她们。”

他闭上眼，脑海中唤出熟悉的系统界面，那片蓝白光幕再次浮现。

【当前愿望值：1980】

王磊盯着那一行数字，沉思良久。

他想试一试。

王磊闭着眼，脑海中那片蓝白系统界面如潮水般浮现。

他没有主动说话，只是默默凝视那行数字。

但在这一刻——系统似乎感知到了他心底真正的需求。

【检测到宿主存在“安全本源”类强烈愿望】

【关键词提取：保护家人·自我防御·躺平屏障·突发应对】

【系统已开放——身体素质强化模块】

【当前开放等级：高级·实战型】

【预计消耗所有愿望值：1980点】

【是否激活？】

王磊沉默了一瞬，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激活。”

下一刻，他身体一震——不是剧痛，也不是撕裂感，而是一种奇异的“剥茧而出”。

像是脱掉了一层沉重的躯壳，他能清楚感受到：

——每一块肌肉都变得紧密有力，线条没夸张，却蕴含实质爆发；

——呼吸通透，心肺容量远超常人，长时间奔跑都不会喘；

——关节柔韧而坚固，神经反应飞快，大脑与四肢的反应时几乎趋近“本能同步”；

——甚至连视力、听力、平衡感，都得到了显著增强。

就在他完成转化的一刹那，系统提示浮现：

【宿主当前身体素质等级】：S-级（地球人类体系）

【已达到国际特种部队一线作战员精英水准上限】

【若对战普通成人男性，具备1v10稳定胜率】

【具备徒手制服成年猛犬/迅速攀爬三层楼/极限爆发力近700公斤水准】

【恢复速度为常人3倍，日常无需训练即可维持巅峰状态】

王磊缓缓睁开眼，眼神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晰与沉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指修长干净，指节之间却隐隐带着张力，一握拳，空气中仿佛能听见隐约“咔”的一声。

——这就是自己真正的极限吗？

他从椅子上站起，脚步极轻，连地板都没发出响声。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猛地一握拳，掌心发出沉沉爆音——那是肌肉在极限收缩时空气震荡产生的。

“原来真正的‘安全’，是这种感觉。”

不是依靠别人出面，也不是按键拨号能解决的资源链条，

而是——哪怕没人帮我，我也能把麻烦，直接按在地上摩擦。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底牌”。

王磊站在阳台边，伸了个懒腰。

一整套动作下来，关节发出的轻微响动像乐器调音般精准。呼吸平稳，心跳如钟。他的眼睛能轻松捕捉十米外树叶的细微晃动，耳中清晰地分辨出厨房水龙头未关紧的滴水声。

系统面板上，最后一行提示依旧静静悬着：

【特别说明】

系统当前所提供之“身体强化”基于现实物理与生理极限模型，不含科幻或超自然元素。

宿主已达到当前人类体系中极限水准，处于全球前万分之一的身体能力水平。

本系统不支持“飞檐走壁”“钢筋抗砍”“超音速移动”等不符合地球物理规则的强化形式。

王磊盯着那一段话，忽然笑了。

他当然明白。

系统再强，它依旧运行在“现实世界”这部剧本之下。

这不是游戏，不是玄幻，也不是漫画。

没有钢铁之躯，没有子弹反弹，肌肉再强，也还是人肉。

但他并不失望。

恰恰相反——这更让他安心。

因为这意味着，财富、地位和人脉才是关键，而这几样才是他的强项。

王磊缓缓转头，看向客厅中沉睡的徐丽萍。

“系统啊，”他轻声道，“你虽然不给我超能力……但我也不打算做什么救世主。”

“我只想护住我的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