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集体谋杀**
铁锹还立在工具间的角落,锈迹斑斑的刃口上沾着二十年前干涸的泥。
我站在门前,呼吸急促。记忆像被撕开的伤口,脓血终于涌了出来——那晚根本不是意外,不是冲动,而是一场精心的谋杀。
**我们策划了一整夜。**
程野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出了坑的深度,苏梨准备了安眠药混进程雨的牛奶里,林昭计算了树脂的最佳固化时间,唐阳从度假村仓库偷来了铁锹和麻绳。而我,负责在事后编造那个“抑郁症跳崖”的故事。
工具间的霉味和当年一模一样。我抓起铁锹,木柄上还刻着唐阳的名字缩写——他总喜欢在自己的工具上做标记,像个幼稚的孩童炫耀罪行。
月光从破窗斜射进来,照亮墙角那团发黑的污渍。不是霉斑,是血。程雨的血。
记忆突然清晰得可怕——
*她醒过来了。*
*药效不够,或者她偷偷吐掉了。我们把她拖到松树下时,她的指甲在泥地上抓出长长的血痕。*
*“求求你们……”她嗓子哑了,蓝裙子被树脂浸透,像融化的蜡一样粘在皮肤上。*
*唐阳第一个动手。他抓起铁锹砸向她的小腿骨,咔嚓一声,她像断翅的鸟一样蜷缩起来。*
*“这样就不会乱跑了。”他笑着说,像在讨论天气。*
*林昭按住她的头,强迫她张嘴。程野把滚烫的松脂灌进去,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眼球凸出,像要爆开的葡萄。*
*苏梨最安静。她只是用麻绳缠住程雨的脖子,慢慢收紧,直到那截舌头变成紫黑色。*
*而我?我站在旁边录像。*
*“纪念我们的夏天。”我当时说。*
铁锹从我手中掉落,砸出一声闷响。工具间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关上,月光被切断,黑暗中传来塑料凉鞋的脚步声。
“你终于想起来了。”
程雨的声音贴着我的后颈传来,带着松脂的黏腻感。我转身,看见她就站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半张脸是腐烂的树皮,半张脸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女孩。
她的胸腔是空的,里面盘踞着树根,根须间缠绕着五颗奶糖。
“你们把我的尸体埋进树根,”她慢慢走近,每一步都留下树脂脚印,“把我的骨头当肥料,把我的血当养料……”
背包里的玻璃瓶突然全部炸裂。程野的刹车片、苏梨的药片、林昭的试管碎片、唐阳的缝合线——全都飞向程雨,嵌入她树皮般的皮肤,像一场迟来的献祭。
“现在,轮到你了。”
她伸出手,指尖是尖锐的松枝。我后退,后背抵上工具间的墙——不,那不是墙,是密密麻麻的人脸。程野、苏梨、林昭、唐阳的脸从木板里凸出来,嘴巴大张,里面塞满了凝固的树脂。
“永远在一起……”他们齐声说,声音像树皮摩擦。
程雨的指尖刺入我的胸口。没有痛感,只有冰冷的树脂顺着血管流向心脏。我看着自己的皮肤逐渐木化,指纹变成年轮,指甲脱落处生出嫩芽。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我听见相机快门的声音——
*咔嚓。*
工具间的破窗透进最后一缕月光,照亮墙上新出现的一张“合照”:五具木质化的躯体站在歪脖子松树下,中间是一个穿蓝裙子的树影。照片背面,用树脂写着:
**“这次真的永远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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