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一万零一次

云天尚且没有回到现实世界。在穿过传送门后，云天飘荡在一片满是白光的环境里，眼前则是一片屏幕，显示着燕青和那复制人在一起的场景。

燕青一副失而复得的样子，紧紧抱着复制人，让云天感觉牙根有点酸。

复制人接管了云天的身体和所有的记忆，势必能替自己好好照顾燕青。

精灵不知去了哪，只是让云天再等一等。

“还记得你跟踪我到咖啡馆的那几天吗？”

“还记得...”

云天看着燕青不停地试探着复制人，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生怕燕青看出端倪。

直到燕青离开了一会儿，给那复制人倒了一杯水。

没过一会儿，却看到复制人陷入了沉睡，而燕青则坐在他身旁，目光阴冷恐怖。

“云天，我大概明白了…”随后，燕青就去厨房，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云天看到这幅场景，心里的紧张达到了极致：“精灵！这是什么情况？！”

精灵沉默着。

“可恶，发生什么了，燕青到底想干什么…”

云天急的伸出手砸向了屏幕，却只是从中间穿了过去。

只见燕青缓缓举起了刀，刀刃泛着冷光。

燕青的脸颊划过泪滴，声音连带着身体都在颤抖：“云天，我求你了，回来吧...”。

随着燕青刺破了复制体的心脏，温热的血沾染了刀口，云天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意识彷佛被压入了黑暗的深海。

周围白色的光犹如破碎的镜子一样，一瞬间便四分五裂，缓慢消失了。

无尽的黑暗自四面八方袭来，深海无情的包裹了云天身上每一处肢体。

云天的意识彷佛被溶解，感知不到身体，感受不到冷暖，缓缓的向下沉去。

我失败了吗？我是死了吗？云天这样想着，做不出任何行动。

只见一团银白色的光点自上方漂来，作为黑暗中唯一的景色，映入了云天的眼帘。

精灵吗？可惜自己已经失败了。

“失败了？你太高看你自己。”冷淡的声音在这深海中，无比清晰的传入云天的脑海。

听着精灵的话，云天渐渐回想起来。

自己并不是什么，为了实现愿望，穿梭在所谓假想世界的穿越者。

“你早就死了，一次又一次。”

是啊，自己早就死了。在那个阴暗寒冷的小巷里，死在了那灰白发色手里的刀下。

“从来就没有实现愿望，有的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而付出的代价。”

“你的回忆、你的执念、你的抉择、你的生与死，无不透露着悔恨。”

所以，不知到底是出于强烈的求生欲，还是对燕青的悔恨，自己付出了愿望与忏悔。

“所以，我让你重新来过了。我建造了一个专属于你的世界。”

直到这所谓的“精灵”回应了自己。

“从来就没有什么假想世界，这就是你的世界，这就是你的现实。”

“你就是云天。”

我已经忘记了我的身份，忘记了我的目的。

“所谓“对抗时空”而受到的伤害，都是你在每条生命中，一次又一次的改变了原本世界的轨迹，而这份痛苦和代价均由你来承受。”

“你每一次做出全新的抉择，都会真实的改变时空。”

“你的每一次重生，都会清空你所有的记忆。所以，你又一次死去了。”

第一次，你一如既往的欺负着燕青，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仍是那个暴戾的云天。所以，你被燕青杀死了。临死前，你还抓着燕青的裤腿，求燕青救救你，但燕青一刀又一刀的划在了你身上，你的脸变得血肉模糊，再无生意的死在了那条阴暗的小巷。

第十九次，你终于在潜意识里出现了“要善待燕青”的思想，可你丝毫没有挽留和帮助燕青的意思，只是停止了对燕青的欺压，然后继续你不可理喻的追求。你当然失败了，燕青对你的恨意滔天不止，还是无情的杀死了你。

第三百四十五次，你终于明白了蒋良的角色，开始了你的第一次改变时空的抉择。你试着阻止蒋良靠近燕青，所以，只是重生的第二天，你就死了。

第七百六十七次，你意识到燕青会在第二天带来小刀到学校，也摸清了学校会在第二天组织一次突然搜查，你终于制备了一套看似完整的计划，帮燕青揽下了带刀入校的责任。于是，你被云长远带走，转到了另一所学校，再也没见到过燕青，直到高考的当晚，你又被燕青找到并杀死了。

第1225次，你死于被蒋良推入江水，溺江而死。第3740次，你死于被厉妍逼迫跳楼。第7762次，你死于改变时空的高压电流。第8521次，你死于常海棠的算计。

“每一次死亡和重生，你都比上次更加熟练，你的记忆都比上次更加清晰，你遭到的电流都比上次更少，你走的路都比上次更远。”

“所谓无数的假想世界，实际都是你一次又一次的重来，一次又一次的接近燕青，然后一次又一次失去记忆而已。”

所以，你才会不记得那蛋花汤是为谁而做。

所以，你才会不记得自己的愿望。

恨是真的，但爱也是真的。

因为，你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直到第一万次，你死于被燕青所爱。

“你尚未赎清你的罪。”

“而这也是你的愿望。”

“我已经收割了你应尽的代价。”

“你的一万个痛苦，你的一万次死亡，你的一万种结局。”

从你的第一次死亡开始，你的愿望就已经被实现了。

你的最后一个罪，就是你尚未爱上燕青。

你仍然让那灰白的发丝粘上了血迹。

“这一次，你还会死去。”

“你将死于你自己之手，你将彻底杀死过去的自己，让那纨绔而暴戾的云天不复存在。”

这一次，你将死于爱上了燕青。

云天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合上了眼。

你已经准备好了。你已经走遍了你所有的路。

“这一次，是第一万零一次。”

……

5月7日

云天陡然睁开眼，发觉自己站在那尽是污水和垃圾的脏乱后巷里。

眼前三个小混混叫嚣着拳打脚踢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少女。

我是云天，是为了帮助精灵恢复力量，而穿梭于各个假想世界的穿越者…

这一次，我的目标是帮助眼前的少女，让她爱上自己。

这一次，我的身份是…

云天再一次冲上前去，推开了那三人。

灰黯的光线下，映照出那熟悉的、灰白色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