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无需开口,我愿赠你整个春天
- 做一只自由的鸟,飞跃你的高山
- 春庭月
- 1654字
- 2025-04-08 10:11:54
姐姐和堂哥的出生相隔七十天,封建思想的重男轻女让母亲整个月子期间吞咽难以言喻的苦楚。初为人母,姐姐生病住院期间医院的紫光灯在母亲的脸上留下瘢痕。
奶奶忙着照顾堂哥和伯母,父亲因为工作每周只能回家一次。即便是父亲哭着求奶奶照顾在医院的母亲,奶奶也不曾留下片刻。
八年后母亲再次得知怀孕的时候,尝试一切办法赶我走。母亲尝试用不吃饭的方式把我饿死在肚子里,试图通过跳绳造成流产。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肚子里的我依旧没离开。
百试无果,母亲的内心有些动摇,她问院子里正在跳皮筋的姐姐:“琛琛,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我想要妹妹,妹妹能帮我撑皮筋。”
母亲的整个孕期,无论谁问姐姐那个问题,答案依旧是:我要妹妹,妹妹能帮我撑皮筋。
二〇〇四年,姐姐九岁生日的那一天我降临在这个世界。
从母亲走进医院的那一刻,姐姐紧紧跟随,跟着母亲走进病房,站在产房外面等着母亲。
大姨抱着我说:“知道这个世界不喜欢我们,所以我们生得格外漂亮。”
襁褓里的我刚过满月,外婆同村的妇人家里的儿子和我仅差几天,和外婆商量问母亲愿不愿意两家换一下,母亲不假思索:“换。”
姐姐得知后,站在床边落泪:“我不换,咱家的孩子这么漂亮,我不换。”
得知母亲有这个想法,每天午休时间抱我去巷子里,把我哄睡再回家。放学后冲刺跑回家,看到我还躺在母亲身边才安心去写作业。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心思,不知农村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她只是想要自己的妹妹。看着姐姐泪流满面和襁褓里懵懂的我,母亲下定决心亲自抚养我长大。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布置一个作业:找家长问清自己名字的由来。
母亲的眼神如同开满树枝的梧桐花,她说:“有你和姐姐,对妈来说就是金玉满堂。”
姐姐去郑州上大学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父母的婚变让原本平静的一切发生恶化,原本慈眉善目、努力上进的父亲失去自己从事十余年的工作,他变得激进、胡搅蛮缠、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麻将、找亲戚朋友借钱出去玩。原本美丽大方的母亲除了需要完成日常的工作事宜还需要面对亲朋好友的讨债,日子越过越差,肯借钱给父亲的亲戚朋友越来越少,他选择留在家里和母亲作对。母亲的生意场地在我们日常居住的小院里,父亲便选择在母亲最忙的时候请为数不多的朋友喝酒,甚至会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偷母亲的钱。父亲可以宴请的朋友越来越少,母亲的防备也让他能成功偷钱的概率也越来越低,父亲朝我们母女三人伸出无耻的双手。
早饭时间父亲大打出手,姐姐挡在母亲面前,邪恶的手扼住姐姐的咽喉,母亲被姐姐压在身下无力反抗。
我捡起桌子上仅有的筷子拼尽全力一下又一下敲打他的头,他吃痛松开手,姐姐脖子上的手印久久无法散去。那个手掌印也在后来的许多时刻成为使她崩溃的助力剂。
母亲和姐姐说:“你别挡在我前面,他早已没人性。”
“如果我死了,妹妹还有妈妈,如果你走了,他未必会放过我,可能只剩下妹妹一个人面对他。”姐姐强忍着泪水,母亲无奈摇头。
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敲下这些文字的此刻,我还是无法避免泣不成声。
争吵和大打出手几乎是那三年中“每日必备”,姐姐时常眼含泪水看着我。后来的家庭信息登记表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关他的一切,妈妈和姐姐爱我,这一切足够了。
姐姐很抗拒别人碰她的脖颈,放弃郑州的工作回到家乡发展。我随便哼的歌有人接得上,放学回到家有人等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爱我的人睁眼可见,可我很少在她的脸上看到发自内心的笑容。
初一上学期的那个冬天,母亲在当地教会的帮助下到指定的地方学习一门日后用来解决温饱的技术。周五放学后在邻居家或者在远方表姑家吃一顿晚饭,等着姐姐骑电动车来接我成为那个严冬的常态。
学习上的付出和回报一时间无法形成正比,年轻气盛的我不甘屈居人后,因为不如意的排名把自己气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们蜗居在五十平方米的房子里,姐姐的手指在键盘上起起落落为当日工作收尾,我躲在她的背后强忍着哭声。泪流满面入睡,在她的怀抱中醒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在眼眶打转的泪水也是照明灯。我们一起面对新的环境,深夜依偎在一起入睡。
姐姐的怀抱,是我来到人间感受到的独特的爱,是命运埋藏在寒冬的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