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外面就已经人声鼎沸，考第开始。
客栈里的陆暮也走出来，见到了李铁心。
身为豪强李家的人，还是部曲督，豪强又渗透了折冲府，李铁心自然也来了。
大刀阔斧的坐在旁，就连主持考第的折冲府都尉，也都旁站着。
“大丈夫当如此……”
陆暮深吸一口气，眼中明灭不定。
这就是豪强的地位，陆暮能说出这番话，心里没点想法是假的。
有了老有所成命格，渐渐的有了胆气，有了魄力，也有了敢想的雄心。
但是，豪强可不是寻常人一代人二代人，有点本事，就能够成为的。
其难度无以轮比，也许要积累数百年以上。
首先，通过侵占，或政治特权积累大量土地，形成庄园经济，控制地方农业资源，达成土地兼并。
然后，通过控制盐铁、贸易等关键产业进一步扩大财富，达成商家垄断。
再通过宗亲子弟，长期占据中央或地方要职，形成“累世公卿”的官职垄断。
就好比这府兵制，校尉以上，几乎都是豪强的人。
如无意外。
这折冲府都尉要么姓李，要么是外戚。
其外。
通过举荐、联姻等方式构建政治同盟，扩大影响力，形成门生故吏脉络。
垄断识字和解释权，形成文化世家的声望，维持文化优势，塑造“清流”形象。
豪强常享有免税、免役等特权，甚至凌驾于地方司法之上，中央政权控制力下降时，地方豪强趁机崛起。
这般庞然大物，哪怕是帝王也很难撼动其根。
转眼。
考第已经开始了。
地上就摆着大石锁单把重达一百斤，小石锁八十斤，这是对应着下第，中第，上第的重量。
八十斤都举不起来，就是下第，举起来便是中第。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三百斤的大石锁。
这不是常人能举的，哪怕是武人，除非天生神力或者养气通络，否则都举不起来。
期间。
陆暮见到自家宗亲，陆崖柏的大儿，想要举起80斤的石锁，却半途重重的放下，剧烈咳嗽了起来，只有下第的成绩。
显然，是无缘府兵了。
当然，既然是宗亲，不仅仅是陆崖柏爷孙三人，还有别的陆氏，三两人考了中第成绩。
但陆崖柏爷孙三人，却沉浸在失望中。
“这都是命……”
陆暮摇了摇头，看得出来陆崖柏的大儿，身体落下过病根，脸色不好。
“到我了。”
陆暮深吸一口气。
在张勇山的激动瞩目下，陆暮逐个石锁举了一遍，哪怕是三百斤的。
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上第的成绩！”
“陆暮，我给你介绍一下。”
“王都尉你看，这就是我所说的养气通络之人。”那旁坐观望的部曲督李铁心，喊来陆暮，口里说道：
“陆暮，这是都尉王强军，按辈分他是我外甥，你若当了我李家的部曲，便不是外人。”
诚然，这都尉的官职确实是不小。
奈何他不是豪强宗亲嫡系。
陆暮考过了举石锁，还来不及沉浸于激动之间，来不及为了即将到头的盼头兴奋，便被叫唤过来。
上第的成绩，让人惊讶羡慕，哪怕是随行的张勇山，都跟着沾光昂首挺胸。
李铁心声音洪亮，喊出了陆暮的名字，陆氏的姓，也让陆家宗亲都望了过来，就连有些耳背的陆崖柏都听到了陆暮，都认出来了陆暮。
这些，陆暮都顾不上。
“见过两位大人。”陆暮走上前，礼貌称呼着。
都尉王强军此人，身穿军甲，好似一座小山般魁梧，满脸胡茬，四十出头，上下打量着陆暮，下意识说着：“你还真是年……老当益壮。”
事实上，这石锁考核，已经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潜力。
弓马（射箭、骑术）、枪槊（长兵器）、刀盾（近战），都能够练出来。
唯独这力气，是很多人的鸿沟。
身为武人，他自然也知道这养气通络，是内练宗师，有一百二十年寿，直到寿终正寝，都不会苍老，都力气不减。
难怪李铁心将陆暮介绍给他。
这三百斤的石锁，那可不是常人能举起来，他观陆暮刚才甚至还游刃有余。
正想夸一句年轻有为……却又改了口。
也丝毫不敢小觑。
哪怕是陆暮七十多，能活到一百二十岁，也还有四十多年寿。
他如今四十有五，都未必能活到四十年后。
且他会苍老，二十年后就无力担任都尉。
“陆暮，我没看错你，剩下的考第，你应该也能拿上第的成绩，却要自备，弓马、枪槊、刀盾。”
李铁心身为豪强，任你有几分实力，也就如此，但要拉拢养士，还算会以正眼看人，口里说着：“你却是佃农出身，无法备上好马好器，回头，我让人把我的一匹良马，还有上好的刀盾枪槊兵器，送到张府给你。”
“好让你在次日的考第里，能够再接再厉。”
“多谢李大人！”陆暮心里一惊。
良马！
那是乡下人敢想的？
这马也分好赖，好比张勇山送他的只是普通马，都大概能换十贯钱。
普通战马，那就要二十贯钱！
用于骑兵冲锋的军马，便是良马，价值数百贯钱，哪怕是无价之宝的大宛马，也属于是良马！
还有便是他口中的上好刀盾枪槊兵器，估计也是值钱的很。
陆暮谢过。
此后。
脸上的惊喜缓缓落下，恍惚间回头，已经离开了集市，那考第的热闹人声渐行渐远，落在了身后。
“一天一项考第，骑射刀盾还在后头，如果都是上第的成绩，我必是军官，有了军职，在李家部曲之中也能担任曲长了。”
“因为即将到来的地位，让我的心气也在提升着，我甚至有些不满于此，所以不算很激动？”
陆暮自嘲的摇了摇头。
当今的际遇，对于曾经在田地里落下两行清泪的一个佃农来说，就如同梦幻泡影般的不知真实，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地位，现今触手可及。
但是，心里的盼头也在水涨船高。
其外，回头看到宗亲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