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中戏B栋203排练厅。
好家伙，跟赶大集似的。
离试镜开始还有半小时，门口、走廊里已经乌泱泱全是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胶混合廉价香水的味道，有点上头。
各路“明日之星”们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眼神四处乱瞟，互相打量，暗中较劲。
乔霖踩着点儿，不紧不慢地溜达进来。
人还没站稳呢，就被自带八卦雷达的白百荷给逮了个正着。
“乔导！行啊你！”白百荷凑过来，压低声音，但那兴奋劲儿根本藏不住，
“昨儿晚上跟咱们糖糖促进感情到几垒了？老实交代！”
她那大嗓门，就算压着，也惹得周围好几个人竖起了耳朵。
乔霖眼皮都没撩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俩字儿：“剧本。”
心里吐槽：这丫头不去当狗仔真是屈才了。
他没理会白百荷那“我懂的”挤眉弄眼，径直走到导演位坐下，气定神闲。
没多会儿，唐烟也来了。
今天的糖糖同学看着是用了心思打扮的，一件显身材的白色连衣裙，外面搭了件小风衣，衬得人愈发高挑。
她脸上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红晕，看到乔霖，眼神下意识地闪了闪，才低声说了句：“早。”
嘿，看来昨晚那“寸止”的后劲儿不小嘛。
乔霖心里偷着乐，面上却一本正经，还故意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唐顾问今天很精神啊。就是这黑眼圈...失眠了？”
“要你管！”唐烟脸颊“噌”地一下就热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坐到旁边，拿起笔记本假装埋头研究，心跳却还是有点不争气地快了几拍。
两点整，试镜正式开始。
前面几个学生，跟上刑场似的。
一个个紧张得不是忘词就是顺拐，要么就是用力过猛，看得乔霖都替他们累得慌。
大部分他连点评都懒得给，挥挥手：“下一位。”
“下一位，王凯。”
这位03级的哥们儿一进来，排练厅里安静了半秒。
他的硬件条件是真能打，一米八几的大个儿，身板笔挺，五官周正得能直接拉去演伟光正男主。
尤其那双干净得跟小鹿似的眼睛，配上低音炮嗓音，杀伤力十足。
现场已经有女生开始小声抽气了。
“乔导，老师好，我是03级王凯，我试镜郑重。”
他试的是郑重爆发那段。
怎么说呢？爆发力够，嗓门也亮，但用力过猛，感觉像个受了冤枉的老干部在痛陈革命家史，缺了点凤凰男骨子里的阴郁和扭曲。
路子太正了，乔霖心里琢磨。
不过底子是真好，是块好料子，得盘。
他敲敲桌子：“王凯同学，潜力不错。但郑重这人复杂，光吼不行，得演出他的自卑和阴狠。层次，懂吗？回去再琢磨琢磨，等通知。”
王凯若有所思，礼貌地鞠躬退场。
接着是乔霖的同班同学郭真霓，她要试“小丽”。
她上场之后那叫一个松弛自然，把角色的泼辣、现实、市井气演得活灵活现，几个小动作小眼神，人物立马就立住了。
乔霖看得直点头，冲她眨眨眼，当场拍板：“回头等通知。”
郭真霓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对着乔霖比了个“OK”。
排练厅的门又开了。
这次进来的人，直接让现场大部分雄性生物的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04级新生，佟莉雅。
怯生生地走了进来，脸蛋还带着点婴儿肥，非但不显幼稚，反而有种又纯又欲的味道。
五官精致明艳，带着西域姑娘特有的风情，皮肤白得像是在发光。
最绝的是那身段，跳舞的底子，腰细腿长，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量感。
她就是往那一站，人群的目光就会自动聚焦，天生的焦点。
“乔导，老师们好，”她声音细细的，带着点小紧张，宝石般的大眼睛眨了眨，“我是04级佟莉雅，我想试试千羽。”
哟，还是个有野心的，大一就敢挑战这种复杂角色？
乔霖心里乐了，老天爷是真偏心眼啊，这脸这身材，直接出道都能艳压一片了。
他点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好，试试千羽发现丈夫不对劲，不动声色试探那场戏。”
佟莉雅开始表演。
怎么说呢，美是真美，仪态也是真好，一颦一笑都赏心悦目。
但演起千羽这种内心复杂的角色，就明显稚嫩了，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只能演出个形似，那份冷静下的暗流涌动、骨子里的算计和掌控欲，她还撑不起来。
不过，就在她一个侧身，试图用眼神表达“算计”时，那不经意间展露出的舞者柔韧性和身体控制力......
乔霖看得心里一动。
这腰！这腿！这柔韧度，提供了无限可能性。
演得是真嫩，但脸和身段就是千羽该有的样子，璞玉一块，调教一下，绝对炸。
赌一把！
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打断了佟莉雅的表演。
佟莉雅立刻停下，紧张地看着他，小手都攥紧了。
乔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大灰狼似的：“佟莉雅同学，对吧？大一的？”
佟莉雅连忙点头。
“行，”乔霖干脆利落，“千羽这个角色，就你了。”
“啊？！”佟莉雅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
周围也是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乔霖没理会，继续说道：“不过，你现在还嫩，这角色有难度。从下周开始，我亲自给你开小灶，好好磨！别给我掉链子，听见没？”
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佟莉雅，她激动得小脸通红，用力点头，声音都带了点颤：
“谢谢乔导！我...我一定努力！绝对不掉链子！”
然后她一个深深的鞠躬，像只被幸运砸晕了的小天鹅般，脚步有点飘地退场了。
乔霖目送她离开，心里默默记下：超级潜力股，盘靓条顺。嗯，收了。
他这边刚给一个大一新生定了女主角，旁边的白百荷就彻底炸了毛，一把抓住唐烟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就开始输出：
“嘿，我说糖糖！看见没？！他真把千羽给那04的小丫头了！疯了吧？！”白百荷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根本藏不住，
“她才大一！千羽那角色多复杂啊！乔霖这家伙是不是光看脸了？！还是真看上人家小仙女了？！”
唐烟正低头假装记笔记，闻言笔尖猛地一顿，纸上都划出了一道印子。
她心里像被猫爪子狠狠挠了一下，有点刺挠，又有点莫名的不爽和......危机感？
她抬起头，嗔怪地瞪了白百荷一眼，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有点虚：
“瞎说什么呢你？乔导选角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说...人家形象确实很合适...”声音越说越小。
“合适个屁！”白百荷撇撇嘴，瞪着唐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看他就是被美色迷了眼！那小腰那腿......啧啧，糖糖你可得看紧点儿！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小灶了！”
唐烟听着“开小灶”三个字，心里更堵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腿，也挺长的呀？
她刚想说点什么怼回去，就见昨天图书馆那个导演系的李慕阴魂不散，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两杯奶茶。
他瞅准乔霖正低头看资料，赶紧凑到唐烟旁边，脸上堆着自以为迷人的笑：
“唐烟同学，看你好像有点累，喝杯奶茶？正好我还有几个关于镜头运用的问题想请教——”
“不好意思，现在有点忙，没空。”
唐烟这次连头都没抬，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
她本来就因为佟莉雅的事儿心里有点小别扭，这家伙还撞枪口上。
李慕捧着奶茶的手僵在半空，笑容比哭还难看。
讪讪地说了句“那不打扰了”，在周围几道强忍着笑意的目光中，再次灰溜溜地败走。
白百荷在旁边看得是目瞪狗呆。
等李慕走远了，她立刻用一种发现了新大陆的眼神，使劲捅了捅唐烟：“哟嗬！糖糖，牛啊你！这小脾气说来就来？”
她模仿着唐烟刚才那冷冰冰的调调：
“‘不好意思，没空’~~啧啧啧，对乔导还笑眯眯的呢，怎么对别的帅哥就跟吃了枪药似的？不温柔了啊~吃醋了吧？”
“你才吃醋呢！”唐烟被她说破心事，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恼羞成怒地推了白百荷一把，“你管我！看试镜！”
她这副模样，落在白百荷眼里，简直就是写在脸上的“我就是吃醋了怎么地”。
白百荷看得嘿嘿直乐，也不再逗她，准备继续看戏。
就在这时，场记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这边的小风波：“下一位，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