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序 永州文化与文学
- 本土文学:溯源与评论
- 陈仲庚
- 1828字
- 2025-04-14 11:05:44
永州,又名零陵。永州之得名,乃因于境内有“永山”“永水”。康熙九年《永州府志》载,“永山”在永州城“南一百余里,永水出焉,汇于潇水,是谓永江,永州之得名系此”。但永山、永水在永州境内并不出名,不过是“小山、小水”,担当不起“永州”之名,因而永州人宁可相信另一说,“永州”之名来源于“永陵”。《史记·五帝本纪》云:“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九疑山志》曰:“零陵又名永陵。”北魏温子升《舜庙碑》云:“疑山永逝,湘水长违。”因此,永州境内确有“永山”——九疑山;也确有“永水”——潇湘水。秦始皇设零陵县,汉武帝设零陵郡,隋朝在零陵郡的基础上设永州总管府。此后,永州、零陵,一地两名,常交替使用。
永州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永州发掘出一万两千年以前的人工栽培稻,是迄今世界上发现的最早人工栽培稻标本,这就意味着:永州是农耕文明的最早开发地之一。永州是舜帝的藏精之所,为“虞舜过化之乡”,舜帝南巡,不仅实现了北方华夏集团与南方苗蛮集团的大融合,也实现了南北文化的大融合;再加上娥皇、女英万里寻夫,泪洒斑竹,殉情潇湘,为中国文学留下了千古爱情之绝唱……自此,永州成为文人雅士的神往之地。屈原歌咏:“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词。”(《离骚》)舜帝是屈原“美人美政”的最高理想,他神往九疑山,冀盼面向舜帝的英灵倾诉。唐代柳宗元,谪居永州十年,他的“天人合一”思想、“吏为民役”及《封建论》中的治国理念,既有其原有的儒学渊源,也有永州现实的点化。宋代的周敦颐,是永州土生土长的一代宗师,他从道学中汲取营养,重新激活儒学,开一代理学之先河,影响中国七百余年;“吾道南来,原是濂溪一脉;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这副镌刻在千年学府岳麓书院的楹联,不仅说明了周敦颐的“濂溪学”对中国文化的影响,也说明了永州是湖湘文化的重要发源地。因此,永州作为南北文化、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的交汇之地,不仅文化底蕴深厚,而且有着鲜明的特色。
悠久的历史,深厚的文化,千古绝唱的爱情故事,与锦绣潇湘的美景相结合,更为永州的文学增添了绚丽的色彩。陆游诗云:“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仅就“潇湘”一词的文学内涵,就给人无限的遐想。潇水发源于永州,与湘水交汇于永州,永州为潇湘之源,后来扩展为湖南的代称,历代文人咏“潇湘”,也多指永州。自唐宋以来,一大批文人雅士,或仕宦或贬谪或游览于此,他们或是抒发思古缅怀之幽情,或是书写怀才不遇之感喟,或是讴歌锦绣潇湘之清纯,用生花妙笔为潇湘点染传神,给后世留下了数以千计的名篇佳作,仅在《全唐诗》、《全宋词》两部诗集中,“潇湘”一词就出现了858次。元明清时期,越南使者进京途经永州,留下了180余首歌吟潇湘的诗作(《越南汉文燕行文献集成》)。这些足可说明,永州在中国历史上,无论是文化或文学,都曾有过极其辉煌的一页。
然而到了近现代,永州则明显地落后了,曾一度被划归到“老少边穷”地区,文化和文学的发展相应地受到影响,也一度沉寂。20世纪的中后期,叶蔚林下放到永州的大瑶山,他有感于永州的山山水水,用他的生花妙笔写永州的风土人情,《蓝蓝的木兰溪》、《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曾风行一时,影响全国,为永州文学增添了新的辉煌。与此同时,永州的一些本土作家,也在努力接续永州的文学传统,续写着永州文学虽然难说辉煌但也不失其光彩的新一页,杨克祥、李长廷、王青伟、魏剑美等人,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他们的创作曾经或正在产生广泛的影响,这无疑给永州文学增添了现实的厚重感。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本书所指的“本土文学”,其概念外延可以逐步缩小:面对世界文学,中国文学是“本土”;面对中国文学,湘楚文学是“本土”;面对湘楚文学,永州文学是“本土”。上编的“溯源”,就是根据这样的层次概念追溯的。下编的“本土作家”,则是指永州土生土长的作家,他们不一定纯粹写永州,但绝对可以被包括在上述三个层次内。之所以要把“溯源”与“评论”合为一书,目的是要将传统与现实结合起来,这样或许可以给创作提供一个更全面的借鉴:不管在哪个层次上来确定自己“本土化”的创作特色,都是合理的,并且是可以做出成效的。
北宋文学家欧阳修曾用诗句感叹:“画图曾识零陵郡,今日方知画不如。”锦绣潇湘,是大自然馈赠给永州人的一份宝贵的自然遗产;永州文学,是祖先留给我们的一份厚重的文化遗产。作为后人,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去保护、光大这两份宝贵、厚重的遗产,让永州的山水更添锦绣,让永州的文学历久弥新,文脉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