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无可奈何

急报来得突然，蒋烛当即采纳两名自称董池和廖义的武者建议，命县令率众人往县衙商议除魔。

途中与众人谈笑时，蒋烛余光总是不由自主扫向随行的林玉彤，虽面色如常，心跳却越来越快。

两位武者早将这般情态看在眼里，临行前罗家特意交代过要撮合此事，自是乐见其成不作劝阻。

等众人齐聚公堂，郡城三人与林玉彤坐于公案下首，其余豪族家主及武馆馆主依序分坐两侧。

事态紧急，董池、廖义省却客套，直接让县令详述山君作祟始末。

见董池趾高气昂将自己视为仆从，县令虽心生恼怒，面上仍堆满笑容。

随着县令主述、县丞补充，郡城三人逐渐理清山君传闻的来龙去脉。

蒋烛听完皱起眉头，目光扫向后方那群豪族家主与武馆馆主。

林玉彤立即会意，这位郡城修士认为在场闲杂人等不配参与后续商议。

于是在她的摆手示意下，除宋河外的豪族家主与馆主们当即赔笑着找个由头散去。

纵使心中暗恨对方轻慢自己，脸上却不敢流露半分不满。

蒋烛见状扭头看向县令，县令也识趣地让县衙等人离去，仅留自己与县丞在场。

待无关人等散尽，两位来自郡城的七品武者，忽然将目光锁定在林玉彤身侧的宋河身上。

宋河骤然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一座高山，动弹不得汗流浃背。

“宋馆主原是神岳门外门弟子，在玄山县威名远扬。”林玉彤开口解围。

“稍后商议对策，还需借他之名统合全县武者。”

若在平日听闻林府家主夸赞自己，宋河必会欣喜若狂。

可此刻面对两位境界远胜自己的武者，他只觉得是班门弄斧。

尽管宋河实力入不得两位武者的眼，但听到“神岳门”三字，两人与蒋烛交换眼神，终是默许他留下。

等清场完毕，蒋烛忽地厉声质问县令。

“身为一县父母官，竟分不清事态轻重？任由谣言肆虐到滋生妄魔的地步！你作何解释？！”

妄魔？不是虎妖作乱？

县令与县丞愕然对视，十分茫然。

蒋烛见二人神情不似作伪，揉着眉心叹气，“百姓不知就算了，你们为官者竟也不知此等常识？”

“升迁时没去郡城受训？”

县令县丞再度对视——去郡城？受何训？

廖义似乎想到什么，嘴唇微动却无声响。

蒋烛好似听到他的话，不再继续追问，转而向众人解释起妄魔的由来。

“万物皆有灵性，众生念想也是灵炁之一。流言传说一旦附着载体，就有成魔之机。”

“相信的百姓越多，汇聚的灵炁越多，等载体灵炁充盈之时，妄魔自会从妄想中凝形而生。”

听到这里，林玉彤忽地挑眉插话，“这妄魔听着与灵材相似？皆由灵炁孕化？”

“二者本质确无差别，只是妄魔更......”

蒋烛见美人发问，急于展示学识正想细说，却被廖义突然的咳嗽声截断。

他猛然记起此行使命，慌忙错开林玉彤的目光，话锋一转说起对付妄魔之法。

“妄魔生于虚妄，寻常手段难伤其根源。”

“唯有蕴含【真意】的杀招、修士灵术，或以灵材锻造的灵器才能将它彻底诛灭。”

说到此处，蒋烛摊开右掌。

橘红火光霎时包裹整只手掌，跃动的焰光照亮众人面容。

“我修的是赤炁法门，再由这两位供奉相助，诛魔不是难事。”

“前提要先知晓妄魔的能力，不能被它打个措手不及。”

按照蒋烛所言，妄魔的能力与传闻息息相关。

如今县内传闻只说山君来去无踪，嗜食人心。

由此推测妄魔至多有两种能力，当与穿透、迅捷相关。

这种能力本不算棘手，只需针对性布置就可应对。

蹊跷之处却在县尉率千名精兵，配两位八品武者，纵使不敌也该能脱身，结果竟几乎全军覆没。

这种矛盾的情况，令郡城三人陷入沉思。

但很快，董池提出了具体方案。

“分作前后两队，前队由我统率，带些武者试探那妄魔的虚实。”

“主力留在后队，等我传回消息再行动如何？”

县令听到这里讪笑着插话，“董兄的计策虽妙，可如今守城兵力渐薄。若再折损精锐，只怕无人能护全城百姓安危。”

在场众人都能听出弦外之音——县令既怕折损兵力，更忧心自己性命难保。

蒋烛冷笑将腰牌重重甩向公案，“荡魔卫腰牌在此，见此牌如见郡守。”

“自此刻起玄山县听我号令，所有武者、县兵、世兵悉数参战。”

“董池领前队，我与廖义坐镇后队，抗命者立斩不赦！”

所谓世兵，即军户家中适龄男子，按此令，城中半数青壮皆要出城诛魔。

对方明目张胆的夺权，县令不仅不敢违抗，反而堆着笑脸连声应诺。

等议定细节后，县令正要安排住处，廖义忽然笑着朝林玉彤掏出一封信。

“林小姐，这段时日有劳了。”

疑惑的林玉彤拆开信件，发现竟是宗家来信。

信中的内容令她勃然大怒，宗家竟要她与面前这位飞炎门修士联姻，声称此举有利于商铺发展。

更令她气愤的是，宗家质疑玄山县千罗坊分铺近期的收益造假，认为这是她为争夺林家家主之位，暗中变卖林府基业填补铺面收益。

宗家还从最近县城运往郡城那支满载灵材的车队中，掌握到购买丹药之人竟是林府管家，那些珍贵丹药居然还是为一个奴仆求购。

宗家认定这是林玉彤收买罗叔的伎俩，故意编造出实力超群的九品武者，以此为由向郡城总铺购买大量七品丹药。

他们根本不相信小小县城会有这种人物，更不信此等俊才甘为仆役。

为此宗家决定暂时扣押车队运送的灵材与银钱，等查清真相再行处置。

待县城妄魔事件平息后，郡城将派遣专人来调查。

宗家信中明确暗示，所谓“合理解释”不过是幌子，真正意图是借此逼迫她与蒋烛成婚。

这一刻，林玉彤体会到了往日玄山县众人被林府威逼压迫的感觉。

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对方肆意妄为。

林玉彤强忍怒火，对着蒋烛勉强扯出客套笑容。

“既然是宗家的意思，各位就暂住林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