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是令人讨厌的默契

五名从冰湖救回来的运输工还在床上沉睡，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总算是活下来了。

最先跑来求救的男人朝火炉旁的二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握着个暖袋，额头上的霜早已化成了水珠，顺着脸颊卷着脏污股股流下。

他回头深深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同伴，再看维塔和脸色有些苍白的玛雷，低头深深一鞠。

“真的谢谢你们。”他的声音沙哑，还隐隐有些颤抖，“要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我那几个兄弟肯定全都没命了。”

玛雷和维塔竟不约而同地摆了摆手：“谢他/她吧，我也没干什么。”

气氛一静。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

运输工见状，却咧嘴一笑，感叹道：“这么默契，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玛雷和维塔同时一滞。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们对视了一眼，忽然想起，之前莉莉安也这么说过。

不知道莉莉安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懒得反驳了，只是默默把视线移开。

运输工搓了搓手，迟疑道：“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要是天气好的时候，我就能回村子取些特产来，只是现在……”

“谢我就不必了。”玛雷摆出高深莫测的姿态，“我只是个路过的流浪魔术师，谨记我的名字‘雷风’就好。”

维塔白了张口就是瞎话的玛雷一眼，开口问道：“要是真想感谢我，那就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儿？这暴风雪已经下了好几天，正常人根本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进山。”

运输工闻言，脸色微变，像是早料到会被问，苦笑一声坐了下来。

“我们并不是专业运输队。”他轻声道，“我和我的同伴都是黎丘镇的镇民，镇子就在这附近——不是什么大镇子，只是格林边境上鲜有人知经过的小镇，你们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玛雷和维塔确实没听说过，这俩人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忙着看小黄书，另一个忙着杀人，没听说过的可太多了。

只听男人继续说：“最近那边也遭了暴雪灾，房子老旧、粮食紧缺，很多房顶都被积雪压塌了，人都没地方住。我们急需木材修缮，就临时组了个运输小队运输，这不是取了木材来，想走森林这条近路赶紧回去嘛……”

玛雷皱了皱眉：“虽然大道被雪埋了，但森林地势复杂，更加危险，你们就不怕出事？”

“当然怕啊，可没办法。”运输工苦笑摇头，“黎丘镇跟外界的道路断了，商队进不来，我们自己找不到办法出去，甚至连给距离最近的监察署传信都做不到……镇上已经有人饿晕了，去林子里找吃的的人也失踪了好几个。我们只想着能早点回来，镇上的人就能少饿一顿。”

他说到这儿，眼神黯淡：“唉，若不是撞上这百年不遇的暴风雪……”

等男人摇着头走开，玛雷和维塔才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警觉。

他们这几天下来，的确察觉到这场暴雪来得不对劲——太猛，太急，而且在冬末时节，愈演愈烈。

若说是自然形成的，那他们的运气可太背了。

“元芳，你怎么看？”玛雷凑近了些，小声问道。

维塔不自觉往旁边移了移：“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是有人在操控天象？”

“首先排除本人。”玛雷第一时间撇清责任，“我的法力很宝贵，绝对不会浪费在下大雪上。就算是改变天气，也要是烈日当空，让可爱的小姐姐们都褪下外衣——”

他的口无遮拦终于在维塔杀人似的目光下停止了，然后才老老实实分析。

“我的确觉得，不管是气流模型还是元素波动，这雪有点像某种术式残留。但是老实说，如果没有能够增幅法力的高阶媒介或仪式辅助，就算是至尊法师，也很难直接影响这么大范围的天气......至少，没有称号的至尊法师，百分之九十九都不可能做到。”

“你的意思是，你做不到。”

“我是那百分之一好吗！”

维塔也不理少年嘴里说在莫加得过多少次“三好学生”之类的屁话，直接切入要害：“我们要怎么确认，这场暴雪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制造的？”

玛雷耸耸肩：“出去看看咯。”

话音一落，俩人不约而同站起身，几乎同时抄起各自的斗篷，动作行云流水，好像事先排练过。

维塔系紧刀鞘，披风一甩。玛雷把围巾一裹，翻上兜帽。

两人几乎在同时走到门口，又几乎在同时回头。

玛雷：“女士优先。”

维塔：“菜鸡优先。”

两人对视一秒，默契一咬牙，同时推门而出。

雪夜之中，风声猎猎。他们一左一右，同步踏进风雪。

旅舍的其他人被这两位帅气出门的背影震惊住了。

直到厚重的木门“砰”地一声关上，议论声才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了出来。

“这对吵架的小情侣和好了？”

“不是我说，就算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亲热，也不至于顶着这么大风雪跑出去吧……”

“……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野战么？看来我真是老了……”

……

玛雷和维塔一路往地势较高的深林而去，风雪越发猛烈，密林间白雾翻涌，呼啸如泣。

玛雷和维塔顶着狂风艰难地迈着步子。四周树木早已被覆满冰霜，积雪没过膝盖。随着高度的攀升，空气也变得愈发稀薄、寒冷得异常，甚至维塔不能用身体素质硬抗，不得不催动气脉护体。

她一边催动气脉驱寒，一边余光扫了眼那位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法师少年，心想法师某种程度上真是方便啊，只要一个术式加持，奥数护盾在身就能不畏严寒，只需定时补充法力就行。但对于武者来说，不是人人都能修出凝实的气脉，大多数低阶武者还得靠死扛，凭着一身体格强撑着穿越风雪，苦得要命。

“不对劲。”

玛雷忽然停下脚步，眉头微蹙，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你又怎么了？”维塔皱眉。

玛雷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精神力外放，如蛛网般延伸向风雪之间，敏锐捕捉着空气中微妙的魔力波动。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神色凝重。

“我们越往高处走，气候越是极端，风速、湿度、温差变化都不符合自然地理规律。”

说到此处，他指了指来路的方向，

“这里的水元素的浓度明显比我们脚下这个位置高，也就是说，反常区域集中在地势较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