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吾好趁夜杀人

玛雷挑了挑眉：“哦？什么办法？”

维塔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你也用过的。”

玛雷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像是突然被雷劈中。

“……等、等一下。”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声音都有些走调，“你不会是……想用美色勾引酒客吧？这种事情不要啊——！”

维塔没回答，只是目不斜视地迈步朝酒馆一隅走去。

玛雷急忙跟上，压低声音：“你不是认真的吧？！你你你……你不会真要色诱人吧？！要不真用这招，还是我来吧，我觉得……”话说了一半，他低头打量一下自己，又打量了一下浑身散发着冰寒气息的少女，真诚道，“还是我来吧，成功率会高一些。”

维塔脚步顿了一下，俏脸明显抽了抽。

她回头，用那张向来清冷无波的脸对着玛雷，简短地说了三个字：“看好了。”

“那祝你顺利吧。”

维塔已经下定决心，玛雷也没别的办法，放她去试试也好。于是，后者挑了一处偏僻角落坐下，点了杯招牌调饮，懒洋洋地窝进靠垫里，准备看戏。

“‘看好了’。”他学着维塔的样子嘟囔了一句，偷偷从酒杯边缘望向维塔走去的方向，“真是的，比我还会耍帅。”

那边，维塔已经迈步走向某个角落，在一方木桌前，翘起二郎腿，对着吧台后的调酒师扬声道：“来一杯格林日落。”

坐在她身旁的是个五大三粗、胡茬未剃的壮汉，身披脏兮兮的斗篷，腰间挂着双刃短斧，一看就是在黑水集市混迹多年的资深雇佣兵。

“格林日落”被端上来，高脚杯里散发着琥珀色的光泽。维塔毫不客气地将酒推向雇佣兵的方向，似是邀请。

而后者却瞥了一眼那杯色泽明艳的鸡尾酒，嗤笑一声。

“小姐，我可不喝鸡尾酒。”他说着，挥了挥手，“来一扎黑麦。”

维塔并未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她收回酒杯，从容地轻抿一口橘色酒液，然后将酒杯轻轻放回桌面。

“我刚到格林，想找个佣兵工会加入。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那雇佣兵眉头皱了一下，侧头打量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

“你不像我们这边的人。”

“‘这边’？”维塔挑眉。

“你很面生啊。”雇佣兵低声道，意味深长。

“的确，我从特兰魁而来。”维塔皮笑肉不笑，“不过你或许听说过我，只要你翻阅过赏金榜的第二页。”

对方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可当他脑中一一回忆起榜单上那些名字时，脸色顿时大变。

某个名号，与眼前的少女逐渐对应。

——“暗月死神”。

那名传说中的少女杀手，曾在特兰魁街头顶着执法者的围堵，硬生生斩杀五名藏匿身份、试图逃亡的富商；她也曾独闯走私者的藏毒码头，一夜之间放火烧光整片仓区，顺带清理掉一个正在交货的贩奴组织。

更有传闻称，在一次贵族巡宴上，她伪装成仆从混入现场，于觥筹交错、宾客满堂之间，悄然取走一位贵客的性命。那人正举杯大笑时，胸口猝然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血花，等护卫反应过来时，杀手早已无声无息地退场，如从未出现过般，消失于夜色之中。

那些近乎传说的记录，一度被人当作夸张的传闻。毕竟，没人愿意相信，一个年纪尚轻的少女，竟能比许多老练的雇佣兵更果断狠辣、下手毫不留情，以傲人的战绩登临赏金榜。

“难、难道……你是‘暗月死神’？”

空气凝固，周围的喧哗声仿佛消失了一瞬，二人之间，只剩下心跳与酒液轻晃的微响。

“现在，选择给你两个。”维塔语气骤然冷了下来，“要么，你动手试试看，拿我的人头去领赏——前提是你能走得出这家酒馆。要么，就乖乖替我办点小事。”

她目光一沉，在雇佣兵惊疑的眼神中继续道，

“毕竟你见过我的真容……不处理掉你，我也不好睡觉。”

雇佣兵呼吸微滞，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斧柄，却又克制地停下。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冷冽、直接，好像颈间一凉。

他瞬间明白，这女人，绝不是在虚张声势。

那不完全是杀意，更是早已淬炼成形的气脉。

“你在这里动手，是在找死。”他微微颤抖，压低声音警告，“这里可不是特兰魁的黑市。若你坏了黑水集市的规矩，哪怕你是高阶武者，也照样活不了。”

“那又怎样。”维塔淡淡地说，“你又不可能一辈子窝在黑水集市。”

她顿了顿，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抽出短匕，

“再说，就算是在执勤者眼皮底下杀人的事，我也不是没干过。”

咔哐——！

利刃猛然刺入木桌，爆出一声闷响！

刀锋入木三分，木屑四散，震得整张桌子不断颤抖。

雇佣兵浑身一抖，脸上仅存的硬气荡然无存。

“你杀了我……你就破坏了黑水集市的规矩！”他连话都不连贯了，只一味地重复着无用的威胁，“哪怕你再神通广大，在格林城……也逃不过‘他们’的掌心！”

“‘他们’？”维塔歪了歪头，根本不把雇佣兵口中的人放在眼里，“只要不是兰斯洛特家族的人，我都不怕。”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雇佣兵咬紧牙关，“只要赫尔斯家族还在背后撑着黑水集市一天，兰斯洛特家族就绝不会轻易插手这里。”

“赫尔斯家族……”

维塔微微抿唇，眼神向玛雷那边动了动，

“所以……你是在赌一个你接触不到的背景势力，能替你保住一条命？”

雇佣兵的额头冷汗直流，眼神中尽是挣扎。

沉默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从斗篷里抽出一张染着油渍的餐巾纸。

“我们佣兵团在集市东口，有个‘白鹫酒馆’——看着和这里差别不大，却是我们的联络据点。团名是，‘铁骨残风’。”

“你就说是‘灰鸽’介绍你去的，他们就明白了。”

维塔点点头，随手抽出一支炭笔丢给他。

“写下来。”

雇佣兵手抖着写下名字，写完再次看向维塔，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连忙承诺：“你放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很清楚！。”

“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维塔抿了一口鸡尾酒，神色自若。

雇佣兵写完名字，转身灰溜溜地离开了酒馆，像逃命一样迅速消失在集市中。

维塔没回头，只将写着团名的餐巾纸折好，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