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琉璃瓦与蟹壳黄》 (下)

午时三刻的日头劈开平安大楼的阴霾时,苏明月已换上永安公司新裁的墨绿织锦旗袍。沈鹤鸣突然从黄包车夫变成《申报》记者,莱卡相机镜头对准她胸前翡翠别针:“苏小姐可知,陈玛丽昨夜在七十六号刑房留了份大礼?”

旋转门里涌出群西装革履的汪伪官员,为首的经济顾问鼻梁架着金丝镜,镜腿刻着日本陆军情报处的樱花暗纹。陈玛丽挽着副会长款款而至,银狐裘扫过明月手背的瞬间,暗袋里多了支沾血的派克钢笔——正是现代物证室编号1943-09的关键证物。

“作孽啊!蟹粉里吃出子弹壳!”蝴蝶的尖叫撕裂空气。苏明月趁机将钢笔塞进沈鹤鸣的相机皮套,镜头盖内侧用口红写着:“证据在《天地》杂志印刷厂。”她忽然想起穿越前在档案室见过的照片——1943年9月的印刷厂爆炸案,正是陈玛丽案的重要转折。

当周璇的《四季歌》从隔壁绸缎庄飘来,明月已潜入《天地》杂志排字房。铅字架上,“陈玛丽”三个字正被换成“红玫瑰”,油墨槽里浮着七十六号伪造的“通敌信”。她蘸着蟹黄酱在校样上批注,忽然听见阁楼传来铁器碰撞声。

陈玛丽正在铅字堆里翻找,后背鞭痕透过阴丹士林布渗出血印。她将染血的校样塞给明月,上面用月经红圈出段广告词:“蝴蝶牌雪花膏,令肌肤如《琉璃瓦》透亮”——正是汪伪与日方黄金走私的联络暗号。

“阿拉这只夜蝴蝶......”陈玛丽突然轻笑,耳后朱砂痣在排字机红光里妖冶如《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扉页插画。楼下忽然传来佐藤课长的军靴声,沈鹤鸣的怀表链从气窗垂下,末端拴着半块蟹壳黄烧饼——酥皮夹层里嵌着平安大楼逃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