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后，林尘并没有回到现实，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置，桌台上熟悉的蜡烛和祭品。
好在，天亮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舒服，没有梦，也没有中途醒来。
肚子饿——林尘的眼光不自觉地瞄向了桌台上的祭品，心想：反正都是幻境，这些食物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管了——林尘拿起了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就凑到嘴前啃了起来。
真甜。
不一会儿，林尘就把桌子上的祭品都吃完了，可毕竟都是些水果，不能果腹。
“对了。”林尘打开了抽屉，拿出那幅黑白遗相，狠狠地砸在地上，遗相在地上摔得稀碎。
“叫你诅咒老子！”
林尘来到客厅，只见房门大开着，地上是断裂的栓梁，门上还有几道抓痕。
看来是昨晚无头尸的杰作。
林尘来到外头，打算去河边寻找真相。在院子里张望了一圈，发现角落里有一辆二八大杠。
检查一番后，林尘跨上大二八便上路了。
没想到，这老式自行车虽然笨重，骑起来却比现在的共享单车轻稳多了。
骑到半路，林尘忽然感觉吃力了起来，像是车上多了个什么东西。
他回头看，猛地发现后座上竟然坐了个人。
惊吓之余，车轮撞上了一块石头，一个趔趄，林尘的屁股就脱离车座，身子前倾。
”啊！！！”
林尘吃痛地叫出了声，下意识地用脚定住了自行车。
这时候，腿长的优势无比的凸显，自行车上的大杠可是横在两腿中间。
林尘快速地从车上跳下来，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还好，还好，就差一点……
庆幸之余，林尘的注意力凝集在了后座的那个人身上，自行车没有支撑，却还是稳定的立在原地。林尘破口大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知不知道老子差点被你害死啊！？”
少年抬起了头，一阵微风吹过，拨开了他的刘海，露出眼眸来——
看清他的模样，林尘瞬间瞪大了瞳孔，怀疑道：“你是……小洛?”
不对……这是梦里吗？但我依然有现实的记忆啊！
如果不是梦，那为什么只在梦里出现的小洛会出现在这里?
“嘶——”林尘的头痛了起来。
“哥哥。”
小洛抬脚走向自己，林尘伸手拒迎道：“别过来！”
“你肯定是鬼怪变的吧！告诉你，我可是道人，再敢靠近我，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林尘这话说得心虚，却底气十足。
小洛显然没有被他唬住，径直走过来，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哥哥，别怕，是我。”
这一刻，无比复杂的情绪涌入了林尘的脑海，他与小洛相处的片段一遍遍地回放了起来。
……
林尘接受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小洛的事实，他心想：小洛的出现，是来给我那个答案的吗？
“小洛，我这是回到了梦里吗？”林尘认真地提问道。
“梦里……什么梦里?”小洛的回答让他失望了。
他不是来告诉我答案的吗？这不是梦里，难道是幻境?既然是幻境，那这个小洛就应该是假的……
“哥哥，你在想什么啊？”小洛关心道。
“没事。”林尘顿了顿，“哥哥再问你几个问题。”
小洛带着疑惑点了一下头。
“我们不是在精神病院吗？怎么到这儿来了?”林尘试探道。
“哥哥，你忘了?上次，我们都逃出了精神病院啊。”
林尘：“可是，最后你不是被他们抓回去了吗？而且，我也只是逃出了病房，并没有逃出医院。”
小洛：“你在电梯里被吓晕了，又被护士带了回来。但是，医生给我们精神鉴定，判定我们已经康复，就放出来了。”
林尘正想开口问医院怎么会这么好，小洛补充道：“听说，是因为政府停止了补贴，医院不得不裁减病人。”
林尘：“这是哪儿？我们怎么过来的?”
“这是哥哥的家乡啊！”小洛的眼睛放光道：“是医院的车把我们送到这儿的。”
林尘心说：鬼扯，我明明是扬梅烛的过程中意外进入了这个空间。
“哥哥。”小洛抓起了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从七岁开始，我就被父母丢在了精神病院，从来没有人来看过我，也没有人理我。直到哥哥的出现，我才有了人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伙伴。”
“哥哥你答应了我，在我成年之前，一定会带我走出精神病院，看到外面的世界。我们一起坐在河边，看日出日落，一起逛街，吃遍各种美食。现在，我们出来了，哥哥你做到了。”
听着他的这番话，林尘陷入了沉思——
他自幼孤僻自闭，受人排挤，融不进任何圈子，但他一直都渴望能找到伙伴，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比朋友更珍贵的东西，同桌一句客套的问候，都能让他高兴一整天。这么多年，他唯一的伙伴，就是梦里的小洛，精神病院虽然充满各种压抑，但他和小洛之间的情谊是温馨的。
梦是假的，幻境是假的，现实亦真亦假，但情是真的。
即使现在的一切都充满了古怪和疑虑，但林尘想暂时将它们放下，好好过一段属于自己的时光。
林尘对小洛安慰道：“嗯，哥哥说过的诺言，就一定会兑现。你饿了吗？我们去街上吃早餐。”
“好！”小洛兴奋地点了点头。
“上车！”林尘再次跨上了那辆大二八。
林尘沿着大路骑了几里地，便来到了一条街市。
眼前的景象让林尘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满大街的自行车穿梭在坑坑洼洼的白水泥路上，店铺没有广告招牌，门口的东西就代表了它是什么行当，或是用墨水在墙上刷了几个字。
林尘在一家粉铺前停了下来，摸了摸口袋，发现兜里有货，这才敢放心地进铺子。
戴着头巾的女人满脸笑容地招呼道：“两个仔里，吃什么？”
林尘张望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菜单，便问她：“你这有什么。”
“炒饭，拌粉，汤粉，腌粉，瓦罐汤，清汤，小笼包，油条包子。”
林尘问小洛：“你想吃什么？”
小洛很久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也没记住老板娘说的那一大串东西，不知道该选什么，就摇了摇头。
林尘转而对老板娘道：“把炒粉拌粉汤粉腌粉清汤小笼包各上一样，再来四包热牛奶。”
听到他这么点单，老板娘先是一惊，随后笑逐颜开，答应道：“好嘞，要不要辣椒?”
林尘心想，精神病院里的饭菜从来没有辣味，小洛肯定吃不了辛辣，便叮嘱道：“不要辣椒，姜也少放点。”
“好嘞。我先给你们上小笼包，粉也会尽快做。”
“对了，瓦罐汤每样也给我们来一罐。”
十块，四块，四块，十块，八块，三乘以二……一共是不超过八十，口袋里的钱应该够了。林尘心里粗略地计算了一遍。
小笼包和瓦罐汤先上了，小洛看着眼前的七个罐子不知道该怎么选。
“不知道哪个好吃，就把每个都喝一口。”林尘提醒道。
“真的吗？”
林尘正好夹了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脱口而出：“当然是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