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吓人的事，不是你不优秀，而是你被逼着优秀。
清晨六点三十五分，天刚亮，林熙已经坐在临江一中高二（五）班的教室。
桌上摊着数学卷子，密密麻麻的函数与三角公式像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罩住他。
他在解第八题。
实际上他在发呆。
窗外的风透过玻璃吹进来，拂过他僵硬的手指。耳边是自习课特有的翻书声，和讲台上老师轻咳的声音。
“林熙，这题你昨晚做了吗？”
一个身影出现在桌前——教数学的高岷老师，四十岁出头，脸总是冷冷的。没人敢跟他开玩笑，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林熙站起身，点点头：“做了。”
高老师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走回讲台。
但那一眼，林熙看懂了——他不信你。
自习结束，林熙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学校的灯光像医院走廊一样苍白，走廊尽头，几个同学正围在自动售货机前笑闹。
他没停，只是低头走过。
“林熙真的是神经病吧，一天天装得跟死人一样。”
“得第一又怎样？谁喜欢他这种人啊？”
他听到了，但没回头。
他习惯了。习惯了被误会，习惯了被盯着当“别人家的孩子”，习惯了压抑住一切情绪，然后回家对着父母说“我很好”。
可他真的很好吗？
回到宿舍，灯还亮着。陈拂玉趴在床上玩手机，一边笑一边咳嗽。
“熙哥，我听说江黛云下周转来咱班。”
林熙没说话。他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个据说“打了老师、搞了男同学”的问题少女。
“你说……这样的人能活到高三吗？”陈拂玉抬头，笑得像在看戏。
林熙还是没说话。
他坐在桌前，打开抽屉，把白天写过的那张画纸拿了出来。
画上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手里提着剪刀，正割开自己的脸皮。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真的在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