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废陵龙气蚀骨寒

陆九渊的指尖刚触及陵碑,石缝里就钻出三寸长的尸蚕。这些通体银白的蛊虫撞在神农鞭的青光上,化作点点磷火,照亮了墓碑上被风沙侵蚀的铭文——“大虞废太子璟之墓“。

“碑文是反刻的。“少女苏砚用树枝刮去苔藓,露出倒写的生辰八字,“这是镇魙之术,要把死者魂魄永远封在...“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陆九渊抓住苏砚后撤的瞬间,九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上刻着的囚牛图案正在渗出黑血。他胸口的青龙印记突然刺痛,感应到禹鼎残片在东南方位的棺椁中震颤。

“别碰棺木!“苏砚突然指着天空,“紫微垣移位,贪狼犯帝座,这是十死无生的凶局!“

陆九渊却将神农鞭插入震位。鞭身麦穗纹路亮起,地底传来沉闷的机括声。当第七声响起时,他猛地拔鞭横扫,九具棺椁应声移位,竟摆出北斗九星阵势。

“这不是墓葬,是座活阵。“他擦掉嘴角渗出的木屑,“棺中封着废太子的九曜星官,他们在等...“

阴风骤起,第三具棺椁的锁链自动崩断。陆九渊推开棺盖的刹那,瞳孔剧烈收缩——棺中躺着的竟是他三日前在玄水狱见过的典狱长!尸体心口插着半截青铜剑,剑柄处赫然是禹鼎的饕餮纹。

“小心!“苏砚突然抛出竹篓。银鳞鱼在空中炸开,替陆九渊挡住尸蚕王的偷袭。他趁机拔出青铜剑,剑身离开尸体的瞬间,典狱长的尸体突然睁眼,化作黑雾扑来。

陆九渊旋身斩断黑雾,剑锋划过处竟有鼎纹流转。黑雾发出刺耳尖啸,重新凝聚成典狱长的模样,但眉心多了道鼎纹烙印。

“噬主之奴!“典狱长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竟敢染指太子殿下的...“

神农鞭突然自发缠住黑雾,麦穗纹路疯狂吞噬阴气。陆九渊福至心灵,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剑身:“九鼎铸九州,还不归位!“

青铜剑剧烈震颤,典狱长的虚影突然跪地哀嚎。陆九渊看到剑柄处浮现的禹鼎虚影,终于明白这剑竟是鼎耳所化!当剑身完全没入典狱长眉心时,整座陵园地动山摇,东南方的棺椁轰然炸裂。

第二块禹鼎残片破棺而出,与陆九渊手中的剑柄完美契合。青光暴涨的刹那,他看见废太子的残魂从地脉中升起——那是个半身龙化的男子,腰间玉带镶着二十八宿明珠。

“青帝传人?“残魂的声音震落松针,“那就替本宫看看这局棋!“

残魂一指,陆九渊的识海突然涌入海量记忆:

——二十年前,大虞国师献上“九龙锁天阵“,称可保国运万年;

——废太子在洛水畔斩杀九名星官,用他们的魂魄镇压龙脉;

——典狱长临死前刻在牢墙上的血书:“鼎耳在陵,青木在东...“

记忆突然中断,陆九渊的右臂已完全木化。废太子残魂却大笑:“原来你也是棋子!“说着化作流光没入地脉,整座陵园开始塌陷。

“地龙翻身!“苏砚拽着陆九渊跳进炸开的棺穴。坠落中,陆九渊用神农鞭划出罡风,麦穗青光竟在虚空中结成伞盖。他们跌进一处溶洞,头顶传来陵墓坍塌的轰鸣。

地下暗河泛着幽蓝磷光,河床布满星辉石。陆九渊的木化右臂触到河水,突然恢复些许血色。他掬水细看,水珠中竟悬浮着极细的金色颗粒——这是稀释万倍的龙脉髓液!

“怪不得废太子要葬在此处。“苏砚用银鳞鱼试毒,“他在用尸身孕养龙脉...小心!“

暗河突然沸腾,一具青铜棺顺流撞来。陆九渊横剑格挡,却见棺盖自行开启,里边堆满刻着星图的玉简。最上方那卷系着明黄绸带,正是大虞皇室专用的诏书帛。

“罪己诏?“陆九渊展开帛书,瞳孔骤缩。这是废太子生前最后的笔迹:

“朕误信妖道,以九龙锁天阵截杀青帝血脉,致东洲大旱三载。今以残躯镇龙脉,望后世持鼎者破此局...“

帛书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立体星图。苏砚惊呼:“这是紫微垣星轨!看瑶光位的暗斑,那是被吞噬的国运!“

陆九渊的青龙印记突然发烫,两枚禹鼎残片在掌心融合。鼎身浮现的裂纹恰好对应星图暗斑,他瞬间明悟:“九龙锁天阵在蚕食禹鼎气运,必须找到其他残片才能...“

暗河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十八盏幽绿灯笼顺流飘来。陆九渊将神农鞭插入河床,鞭身麦穗疯狂生长,在溶洞顶部结成金色穹顶。灯笼逼近时,他们才看清那是十八具无头尸提着颅骨灯!

“是前朝的刽子手。“苏砚声音发颤,“他们砍过九位藩王的头,死后被炼成守陵尸将。“

尸将的骨灯突然爆燃,绿火化作锁链缠来。陆九渊挥剑斩断锁链,剑锋却被骨火侵蚀出裂痕。眼看尸将合围,他突然将神农鞭抛向穹顶,麦穗纹路大亮:

“天有五谷,地养其根!“

溶洞顶部的石钟乳突然滴落金色灵液,浇在尸将身上发出嗤嗤声响。苏砚趁机咬破手指,在虚空画出文曲星符:“天权引路,诸邪退散!“

星符炸开的强光中,尸将的骨灯骤然熄灭。陆九渊拽着苏砚跃入暗河,顺着湍流冲向光亮处。在坠出瀑布的瞬间,他看见河岸跪着数百尊石像——全是青帝服饰的农夫,手中耒耜指向东方。

朝阳刺破晨雾时,他们已站在被雷劈焦的槐树林里。陆九渊的木化蔓延到右胸,皮肤下凸起的脉络如同老树虬枝。他翻开掌心,融合后的禹鼎残片浮现完整纹路:那是一只踏着火云的麒麟。

“这是黄帝的瑞兽。“苏砚用银针挑破木化处的血泡,“传说麒麟现世时,五谷...“

针尖突然被木纹卡住,陆九渊咳出的血珠里带着木屑。他看向东方隐约的城郭轮廓,想起帛书中的“青木在东“,突然明白那里才是青帝遗迹所在。

正午时分,他们在官道茶棚听到惊人消息:大虞七日前突降蝗灾,钦天监称是青帝余孽作祟。陆九渊摸着怀里开始发芽的灵稻,终于明白自己的血脉正在动摇王朝气运。

茶碗突然震颤,远处烟尘中有骑兵逼近。陆九渊瞥见为首者手中的囚龙锁,突然将灵稻种子弹入茶汤。种子遇水疯长,瞬间在官道中央结出十丈高的稻墙。

“快走!“他拽着苏砚钻入密林,“去东边找青木遗迹,那里有克制木化的...“

后背突然一凉,陆九渊低头看见穿透胸膛的箭矢。这次没有木化,因为箭簇上刻着玄武镇水纹——国师终于动用了镇压四方的神兽之力。

苏砚的尖叫声中,陆九渊坠入黑暗。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掌心的禹鼎残片正在吸食玄武之力,而东方的天空,隐约有青龙星宿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