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土匪眼尖，瞧见白发老道反水的瞬间，马上四散而逃。
但白发老道显然已经预演过了这般场面。
他突然双掌高举，口中咆哮着：
“甲子听我命，玄武在上空，八方将军箭，生灵皆成空！”
此言吼罢，两只掌心遽然涌出一团银白色的法光。
法光似烟花般冲天而起，“嘭”的一声炸开，化作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去，将那些试图逃走的土匪当成靶子一般，尽皆射中靶心。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一具具尸体。
死人这件事，对于白发老道而言，果然如同吃饭喝水般常态。
一转眼，还能站着的，也就只剩下白发老道和王灶。
说实话，老道的这番举动着实给了王灶一点震撼。
人为了独活，真的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
不等王灶开口，那白发老道便走上前来，弯腰拱手：
“这些年来，老夫加入匪寨，不过是图在乱世中能得一个安稳，安安心心的修行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
“我可是一件害人之事都没干过啊，反倒是他们做过的每一件恶事都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中，就为了等到这一天，一一清算。”
“这样也算是……卫道了吧？”
白发老道看着王灶，眼神中渴望得到认可。
王灶当然不能认可他这样的行为，
放在前世里，纯畜生啊！
比如说一个宿舍的舍友，突然有一天为了保全自己，从而把同寝的舍友全给出卖了……
换谁都忍不了。
但这个世界，不能拿前世来作比较。
这里的人，显然生活极其不易，为了活着，可谓机关算尽！
白发老道：“所以道友，应该不会再对老夫动手了吧？”
“……”
王灶沉默了，这老头以为这样做就能免去灾祸，怎么可能。
王灶又不是傻子，对方的一言堂在他看来，是个人都能编出来。
他说他从不作恶，可却在这座匪寨里被供作神明一般。
试问如果不作恶，土匪们凭什么信奉他？
白发老道见到王灶还有敌意，便叹息道：
“看来，只有带道友去洞府里亲眼看看才得。”
“请随我来吧！”
白发老道转身往山寨深处走去。
把后背彻底亮给了王灶。
只要王灶想，便可瞬间祭出饮血剑背刺对方！
“……”
原地沉吟了少顷，王灶还是没有动手，而是迈步跟了上去。
………………
白发老道返回了他闭关的洞府门口。
洞府是从一座大山的底部朝南方向开辟出来的，入口处设有一道石门堵着，外人轻易进去不得。
白发老道似乎掌握着某种机关秘法，抬手一挥，石门便自动轰轰轰的挪开。
“这些年来，土匪们抢回来的年轻女子，以及上贡给老夫的那些金银财宝，全都在这洞府里头储放着，我是一样都没碰过，到现在她们都是完人之身。”
白发老道带路间，还不忘给自己洗白。
直到王灶随着他的步伐进入了洞府内部，方才窥见了这里边“别有洞天”的一幕。
洞府的空间开辟得很大，除了一片片空地以外，还设置着诸多石房。
每间石房都是卧室的修葺，里边住着女人。
这些女人个个都养得白白胖胖，面带笑容。
当她们看见白发老道回来后，纷纷弯腰施了个万福，温柔的叫上一声：“青云真人。”
“嗯。”
被称作青云真人的白发老道点头示意，随即回头看了一眼王灶。
“老夫敢向天发誓，这些年来，我对她们每个人都是好生保护着的，也从来没有动过她们一根手指头，反而还每日给她们上课传教，教她们如何凝炼天地灵气，老夫对待她们的方式，完全称得上是一句师徒关系。”
那些女人们闻言，纷纷点头附和，表示这位青云真人乃是天大的善人！
王灶诧异了，世上真的有柳下惠？
当王灶亲眼瞧见那些一个个生得如花似玉的女人都对青云真人充满了尊敬，眼里没有半点敌意之后，
王灶确定了，这糟老头没在撒谎。
他是真的没有触碰她们的底线，甚至还充当起了老师，教她们如何修行。
王灶能够从这些女人的身上感受到，有丝丝法力波动……
最后，青云真人带着王灶来到了一间储物室里，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皆是金银珠宝，堆成了一座小山，有些刺眼。
“老夫也从来没打算花掉这些钱财，而是打算有朝一日有机会杀了这帮土匪之后，便拿这笔钱出去济世救民。”
说到这里，青云真人转身看向了那些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的女人们，朗朗道：
“各位，今日寨里来了一位剿匪大圣，他联合老夫杀光了所有土匪，你们……自由了！”
“都来这里挑取些金银首饰下山回家吧！”
听到这句话，那些女人脸上没有半点儿质疑，个个都双目放光，脸上浮现笑容。
“谢谢真人！”
她们毫不客气的走到了储物室里开始挑取金银珠宝，尽可能的往身上揣。
个个都揣满了以后，青云真人却扫了她们一眼，说道：
“尔等可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们这样子太招摇了，最好拿个包袱包起来，且记得，这些金银珠宝都是从乡亲们手里夺取来的，你们拿下山去，应当谨记我的教诲——不见财星方可慰，钱财是用来救命的，不单单是你自己的命，还有天下人的命！”
“遵命真人，我等一定遵行教诲。”
女人们一个个的施礼退下，兴奋地往洞府外小跑了起来。
这一刻，她们似乎等了许久许久。
王灶彻底无语了。
合着这糟老头子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有今时今日，所以提前为自己量身定制了一个“好人身份”，让善良的人得知事情真相后无法对他痛下杀手，以此计谋保命。
对此，王灶只想直呼一声……人才！
青云真人再次看向王灶，眼神无比真诚的说道：
“道友，剩余的这些钱财，老夫将带出去挨家挨户的分发，绝对不花一针一线！你觉得如何？”
王灶不答，只是问他一句：“你知道你一定会输？”
青云真人这般痛快自保的做法，显然是打心底里认定了他不如王灶，所以打都不打，直接献上投名状！
青云真人见王灶有意打开天窗说亮话，便扶了扶须，直言：
“问世间能有几人敢单枪匹马杀到土匪寨前？何况这寨子中还有一位修道人士，结合种种可得一个结论，此人定非愚夫俗子！”
最后那句评价是对王灶的评价，评价完目光落向王灶时，青云真人的眼神中还特意流露出几分敬畏。
王灶打心底里佩服了，心想这就叫眼力见吧？
此人能长命百岁，绝对是有原因的。
过分谨慎！
“好吧，你赢了。念在你没有伤害那些无辜女子，也没有贪图这些土匪劫来的钱财，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与你兵刃相见。你走吧，带着这些钱财走，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如若将来让我听到些不好的传闻，你记住了，我会穷尽一生之力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到现在，王灶也无法定义对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如果说论迹不论心的话，他做过的好事，胜于坏事。
至于做过的坏事，王灶不得而知，所以难评。
目前的局面无解，只得一拍两散，各走各的道。
王灶转身离开了洞府，开始择尸勾魂……
这些土匪们的魂魄收入了御魂殿中，使得殿中的“老人们”一个个都瞪目结舌。
在他们看来，王灶剿了一窝匪！
此等手段，叫殿中的老人们无不动容，心想若是生前早些投靠王灶，而非选择去害人，那么自己应该也会过得风生水起吧？
只是，没有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