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也许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无法相信一个从头到尾都是谎言的家伙。”
刀女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
“在做出决定之前，至少给我看看原本的样貌吧。”
格布没有见过刀女这么严肃过，自己也紧张了起来，他尽量板起脸，对上刀女的眼睛……只撑了几秒钟，就泄气了。
尴尬！太尴尬了！格布在人面前变过半身人，从来没有当面变回哥布林过。
穿衣服无碍，脱衣服——害羞啊！
“这……不太好意思啊。”格布挠挠头，脸有点微红。“我们还不熟，进展有点太快了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现在离抽出武器跟你拼命就差一步之遥。”
刀女稍稍抬起自己的左手，她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
这个女人，在害怕么？格布有些诧异地想到。她居然怕我？
“我在战场上见过帝国的战巫师。魔法的力量不是开玩笑的。”多芬低沉着声音说，“你是巫师，哪怕是个哥布林，也掌握着超出凡人想象的力量……如果不是没有选择，我不想拿命冒险。”
女人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小女孩。肉票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压力，识相的闭起了嘴巴，眼神偷偷在两个人的脸上游转。
“我见过你的身手，刀女，相信我，没这个必要的话，我也不想跟你拼命。”格布抬起脸，对女人说道。
两人陷入了沉默，但是房间中的寒冷仿佛没有刚才那样难以忍受了。
格布对小肉票用了个传讯术，让她离开房间。小孩犹豫了一下，走开了，路过刀女的身边时，捏了一下佣兵的手。
“格布不是坏人，我不想你们打架……”
“放心吧，塔尼，我们是成年人，会以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刀女这话是对着小女孩说，却飘到了格布的耳朵里。“对吧，格布？如果这真的是你的名字的话？”
格布点了点头，对着小女孩笑了一下。塔尼这才放了心，离开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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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就剩下一林一女两个人，格布缓缓走到窗户前，拉起窗帘，然后用魔法火焰点燃了房间中的蜡烛。
温暖的光将房间点亮，半身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低着头，又抬起来。
“看清楚了，多芬，我格布是这个样子的。”
影子摘下了面具。
一股无声的魔法能量在一瞬间扭曲了黑影的形状，仿佛空间本身都被流动的以太扰乱。
烛光晃了一下，女人眼中的火光跟着它闪了半分。
一对尖耳朵从影子的头上生了出来，它的体态变得佝偻，瘦削，不再是半身人的形状。
刀女咬着牙，克制着，眼睛死死的看着面前的巫师，眨都不眨。
……
……
格布抖了抖自己的绿色尖耳，抬起头，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就是我了，对，我就是这个样子。一个哥布林。”
说完后，哥布林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然后挺起了胸膛。
对，我就是哥布林，生下来就是这副身躯，没有什么羞愧的。
“你想看，就看吧。看够了跟我讲。”
刀女沉默片刻，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终于张开嘴，说了半句话。
“我杀过很多哥布林……”
格布紧张了起来，准备看女人反应施法。
她紧张地咽了一下，又说了半句。
“……但还真没有近距离观察过一个活的。”
“这副身体平凡无奇，也就是这脑袋值点钱……教会开了多少钱来着？好像是一个银币一个哥布林。”
“两个银币，格布，别把自己贱卖了。”刀女回应道。
交换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笑话后，两人之间的坚冰再度融化了一些。
“我见过你。在流浪者集市，你在推销偷来的药剂，对不对？”女人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哥布林的面前。她个子高，格布个子矮，女人稍微蹲下了一点，让两人在同一高度对话。“我的直觉没错，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眼熟。”
“我早就把你认出来了，贫穷的女佣兵。”格布没有否认，继续说道，“那么，现在怎样？我们还要拼命么？”
“我想，这取决于你。”多芬想了想，看着格布的小绿脸说道，“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可以承诺不去告发你，但你放心放我走么？”
在微弱的烛光之中，格布琥珀色的眼珠张成了两个圆盘。
“告发我，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说不定神明会因此保佑我。”刀女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再说，还有两个银币呢，可以吃顿好的。”
“你要是真那么虔诚，早就上来砍我了，刀女。不会等到现在。”格布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保证能给你带来远超过两个银币的好处。”
刀女眯起了眼睛，盯进哥布林的瞳孔之中。
灰蓝色，对着琥珀色。
你会上我的贼船的，多芬。我开出的条件，你无法拒绝。
“你总有些鬼点子，说说看吧。”
格布露出了哥布林式的露齿笑容，向着桌子伸出了手。
“请坐。我去泡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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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和干玫瑰花苞在热水中慢慢舒展。茶杯中的热气在墙上映下薄纱般的影子。
多芬和格布相对而坐。
“所以，你想去狩猎那只蝎狮？”刀女对哥布林说道，语气上扬，略带迟疑，“那怪兽可不是一般人对付得了的。先不要说在正面作战能否打得过它，蝎狮长着翅膀，想走便走，人们在地面上根本没有办法。在我的老家，狩猎这样的野兽需要老练的怪物猎人，和专门的武器装：陷阱，捕网，攻城武器……在这个镇子里肯定没有。本地的领主没有动手，让我看，是他们自己也搞不定。”
格布没有正面回答女人的问题，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
“这城镇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后面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不过这些和你我无关。我知道的是，这蝎狮是一把金钥匙，只要把它解决掉，通往商队的大门就会向我打开。”
“你野心不小，哥布林。”刀女把茶杯放在手间把玩，看着杯中物在水面浮动。“我只是想赚钱而已。”
“一天5金币。刀口舔血的生活，你还能做多久？如果那天我不在场，或者身上没有治疗药剂，你已经死了，佣兵。”
“……你想说什么？”
格布对着女人笑了笑。
“我有计划，但是再好的计划，也要通过人来实现。我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佣兵。”
“跟着我干，你将成为我大巫师格布的伙伴——你将会见到这辈子都没见到的财富。这可不是我吹牛。如果我没做到这一点，你尽可以去举报我。”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这是为了让我自己放心，也为了让你放心。这是一个邀请，也是最后通牒。”
格布用手指捻住蜡烛上的火苗，将它悬在指尖，然后让它蔓延到自己的手掌上。
隔着耀眼的火光，哥布林的眼睛被引燃了。
刀女沉思半响，她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在手中玩弄了一番，然后轻轻地说道：
“我的费用可不便宜。哥布林。”
“那你最好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哥布林咧着嘴说道，露出一整口细碎的尖牙。
“我格布，可不养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