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去玄霄

鎏金殿的穹顶在冰焰中崩塌，三百根肋骨化作灰烬。陆念的指尖还残留着037号女修的体温——那个北海鲛人消散前，将染血的珊瑚簪插进她的发间。

“要开始了。“陆念轻抚锁骨处的银白纹路，那里正传来剑冢特有的铁锈味。

冰魄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映出千里外的景象：陆厌站在剑冢血池中，脚下踩着玄霄宗主的本命剑。剑身寸寸断裂，露出内里流动的冰蓝液体——正是从克隆体体内提取的命格精华。

“姐姐的冰魄餐，味道不错。“陆厌舔去唇边的血渍，灰雾在他身后凝成三百道虚影。每道虚影的胸口，都嵌着与克隆体后颈相同的编号。

玄霄宗主的脸在冰镜中扭曲：“你以为吞噬的是本座命格？仔细看看那些数字！“

陆厌瞳孔骤缩。灰雾中的虚影突然翻转，露出后背的烙印——「容器299号」「容器037号」……他这些年吞噬的所谓“命格“，全是陆念的克隆体。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宗主掐诀，陆厌体内的灰雾疯狂涌向冰镜。鎏金殿内，陆念的冰魄纹印开始灼烧，三百道克隆体虚影从她体内被强行剥离。

霜凰簪突然爆裂，陆念在剧痛中看清真相——她的每根血管里都流淌着数字。那些被修复的痛觉神经，那些温暖的记忆，不过是玄霄宗编写的数据代码。

“编号999号，你的使命完成了。“宗主的身影在冰雾中显现，指尖缠绕着从陆厌体内抽离的灰命，“现在，让为父看看真正的葬命双生......“

陆念的右手突然化作冰刃刺入自己胸膛，挖出跳动的心脏。晶莹剔透的心脏内部，灰雾与冰焰正在厮杀。

“父亲不是想看双生吗？“她将心脏抛向冰镜，“陆厌，接好了！“

剑冢中的少年咧嘴一笑，任由灰雾裹挟的心脏穿透胸腔。冰镜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宗主惊觉自己的命格正在被两股力量撕扯——灰命在吞噬，冰焰在冻结。

“三百年前你在我心口刻下编号时...“陆念的伤口喷涌出数据流，在空中组成葬命人图腾，“可曾想过这些数字会要你的命？“

冰魄宫的地砖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巨大的基因图谱。三百克隆体在光芒中浮空，她们的痛觉神经化作血色丝线，将宗主钉在图谱中央。

“这是037号被剜去灵根时的痛。“陆厌扯动一根丝线，宗主左臂炸成血雾。

“这是121号被烙下价码的痛。“陆念指尖轻点，宗主的双腿开始数据化崩解。

当最后一根丝线绷紧，宗主终于看清图谱全貌——那是以他血脉为蓝本编写的命格程序，而漏洞正是他亲手刻在子嗣身上的编号。

“该结束了。“兄妹俩的手同时按在宗主天灵盖，“尝尝你亲自编写的疼痛算法吧。“

冰焰与灰雾交织的刹那，整个玄霄宗响起瓷器碎裂般的脆响。宗主化作无数枚青铜命牌坠落，每块命牌上都刻着个颤抖的「赝」字。

百花城的废墟上，陆念捡起半块发霉的馒头。冰焰拂过，霉斑化作星图，指向北海深处的无妄海。

“你早知道自己是容器？“白小璃看着正在消散的克隆体虚影。

陆念将馒头按进心口，那里新生的心脏跳动着灰蓝光芒：“当我为037号修复痛觉时，她的眼泪落在我手上——那滴泪的温度，和三百年前陆厌测出灰命那日，滴在我手背的泪一模一样。“

千里外，陆厌摩挲着新生的冰魄纹印。血脉深处传来妹妹的波动，他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测出灰命时，他偷偷擦掉的不是自己的泪，而是陆念落在他颈间的泪。

冰魄与灰命，原来从开始就流淌在同一条血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