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室,陆兆松恰好碰上端着药碗准备侍奉宋清荷服药的雪莹。
陆兆松想了想,唤住雪莹,想自己给宋清荷送去。
“这是蜜饯,药可苦了,等大少奶奶喝完药,大少爷记得把蜜饯给大少奶奶哦。”雪莹乐颠颠的叮嘱道。
陆兆松应声:“嗯。”
等陆兆松双手端着药碗送进去的时候,宋清荷靠着床头似乎是在发呆。
他轻咳一声,示意自己已经进来了。
“兆松。”宋清荷回过神,看向他。
陆兆松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坐这儿么?”
宋清荷倒是悄悄的松口气,陆兆松是个正人君子。
“坐吧,你我是夫妻,客气倒显生疏。”宋清荷的话音一落,陆兆松的耳朵通红。
“雪莹说这药苦,不过有蜜饯,喝完药再吃颗蜜饯。”陆兆松闻着药味儿就能知道它有多难以下咽。
宋清荷的一只胳膊不敢动,会牵扯后肩的伤,于是她用另一只手接过药碗,一口闷下。
“……快吃颗蜜饯。”陆兆松着急忙慌的打开蜜饯外面的纸包,递给宋清荷。
宋清荷摇摇头,没要。
“真的不吃么?”陆兆松不相信的又问一次。
“苦点好,苦点治病。”宋清荷道。
这话像一根针,扎在了陆兆松的心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宋清荷看出陆兆松眼眸低垂,认为他有话要说,索性由自己先开口。
本来还想着过几天再说,既然到了这份上,陆兆松鼓起勇气:“你嫁给我,是不是我爹逼的?没有人会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只要你想和离,爹娘那边我去说。我可以放你自由,你有权利幸福,而不是被困在陆府守着我。”
宋清荷真诚道:“在陆家的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为了我和娘生气,为了我甚至偷偷骑马出去,明明你就是坠马受的伤,可你没有一丝犹豫。兆松,我在这儿没有不幸福。”
陆兆松耳朵红的几乎要滴出血一般,他问道:“当真?”
“当真。”宋清荷坚定的回答。
陆兆松下定决心,无比虔诚道:“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嗯。”
宋清荷当然不能离开陆府,很多事情都还没做,虽然很对不起陆兆松,可她别无选择。
宋清荷受伤的事情传到了裴亭云耳朵里,他立马赶来探视,看到恢复正常的陆兆松,更是直接愣在原地。
“呃……”裴亭云感到措手不及,他不知道陆兆松的恢复对他和宋清荷的计划会不会产生影响。
陆兆松礼貌的微微颔首:“您是忘宜的大哥吧?您好。”
裴亭云点了下头:“你……恢复正常了?”
“嗯。知道忘宜被绑,我偷着骑马出去寻她,结果摔下马,等再醒来,居然恢复如常。”陆兆松一五一十的回道。
“昂,这可是大喜事儿,好事儿。”裴亭云连声道。
“您进去吧,忘宜在等您。”陆兆松对‘第一次’见面的大舅哥非常客气有礼貌,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怠慢了对方。
“好。”裴亭云进去了,跟在他身后的裴忌留在门口,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兆松,给陆兆松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好冲裴忌颔首示意。
裴忌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裴亭云瞧见宋清荷披着衣服坐在椅子上,他压低声音赶紧问道:“身上的伤严重么?怎么不上床躺着?”
“我伤在后肩,躺不住,顶多侧身或者趴着,不如下来坐会儿。”宋清荷道。说着,她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眸子变得暗淡。
“绑我的人叫苏阳,他带着三个人找陆观棋寻仇,是为了我父亲。我本想着和他们联手杀了陆观棋,可低估了他的实力。一共四个人,苏阳当场去世,另外三个,都受伤了,我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宋清荷情绪低落,想到苏阳他们几个,心里就压抑的难受。
裴亭云问:“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么?”
宋清荷摇摇头:“我没说。哥,能帮我个忙么?”
“你说。”
“苏阳的尸体肯定被皇城司带走了,你能帮我找个地方替苏阳立个衣冠冢么?他为了宋家而死,我不能看着他做孤魂野鬼。”
“好,我知道了,这事儿我来安排。”
“谢谢。”
裴亭云没当个事儿,一摆手:“跟我就别客气了。倒是陆兆松,你准备怎么办?”
“他担心我是被迫嫁给他,问我要不要和离,我没想到他能替我思考的如此周全,说明他是个善良之人。”宋清荷道:“在外,陆进口碑很好,连我父亲对他都是赞赏有加,说他是德才兼备,心怀苍生。可是陆兆松问我是不是陆进逼我嫁给他,我总感觉他好像对陆进的真实为人,多少是清楚的,所以才会这么问。我更得留下来了。”
裴亭云不放心的叮嘱:“那你一定要小心,你俩一个屋檐下,对他更得防备着点。先不说他是不是真善良,在陆进和你之间,他肯定还是向着陆进。”
“嗯。”宋清荷问:“你知道陆成业有什么兴趣爱好么?我想投其所好,接近他找私盐案的线索。”
“这个……”裴亭云努力回想和陆成业的接触,最后得出个结论:“我只知道他脾气暴躁又心狠,裴府之前有个丫鬟,因为不小心把茶撒在他身上,他直接给丫鬟掐死了。”
宋清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想起结亲那日在裴府门口,陆成业就要对路人动刀,心里对陆家的恨又增了几分。
“我在府里打听打听,我若是有什么计划会让给哥报信。”宋清荷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陆观棋这几天应该要动身去崇北办北楚粮案,我想让裴忌跟踪他,了解他的动向。”
“好,裴忌对陆家的恨,不亚于你我,他办事我放心。”裴亭云长叹一声,宋清荷刚想问,门口传来雪莹的声音,来给她送药,宋清荷便没能问出口。
另一边,陆进把陆成业叫到书房,问起粮食的售卖情况。
陆成业道:“北楚那边想要压低价格,我没答应。”
陆进冷笑一声:“压低价格?他们缺粮食,不知道么?有粮食就不错了,还想便宜买?你告诉他们,愿意买就买,不愿意就不买。”
陆成业应道:“爹放心,北楚缺粮,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他们还想牵着我们的鼻子走?不可能。”
“嗯。做人做事都是如此,要有底线。”陆进叮嘱。
说完,他露出笑脸,压在胸口多年的郁结消散,口吻轻快:“成业,你大哥现在恢复如初,以后有你们两个一起帮爹,爹高兴,回头爹找个机会,让你大哥慢慢接触这些‘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