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澜大脑宕机三秒。
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若是喝醉了,就会乱来?
舒澜侧过头,避开他身上强烈的气息。
伸手用力推他。
结果却像是在推一堵厚实的墙壁。
她急了,“乔岩!”
乔岩后退几步,低低笑了一声。
“你还真不禁逗。”
舒澜瞪他:“你除了会耍无赖,还会干什么?”
她实在不懂,他怎么这么喜欢逗她。
乔岩煞有介事地数了数。
“我会纹身、画画、做饭、修车、喝酒。
对了,我最近还学会了怎么扯皮。”
舒澜:“.......”
乔岩:“我最近每天接至少三十个投诉电话。
碰上投诉车子质量问题的,我就说马上反馈给产品部门。
如果不是车子质量问题,我就说市场部门已在积极处理。
当然还有咱部门同事的,说什么态度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我就说已向上级部门反馈,让他休假反省。
每天就这么扯皮,我都快成扯皮大师了。”
“噗嗤”一声,舒澜笑了出来。
“那你每天过得还挺有趣的。”
乔岩见她乐了,唇角上扬。
“是啊。
不过,我打算找个机会,调离这个部门。”
乔岩继续倒了一杯酒,走到落地窗边。
大喇喇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舒澜也倒了一杯酒,走了过来。
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声音悠远:
“你会不会后悔和我结婚?
我的意思是,因为我,给你的生活带来了诸多困扰。”
乔岩摇头,声音低沉:
“没有后悔。
毕竟你也给了我好处不是吗?”
他看向她,发觉她眼角泛红。
看来又哭过了。
“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给自己上紧箍咒。
他们不是你的如来佛,你也不是他们的孙悟空。
你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舒澜抬眼,与他对视。
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镀上柔和的光晕。
与平日里的他相比,少了三分戾气。
“谢谢。”
舒澜知道,他在说乔宇萱的事。
“还有,别人让你不爽了,你记得回敬。
当场回怼的感觉,很爽,下次试试?”
舒澜想了想,点头,“好。”
乔岩喝了一口酒,恢复懒懒的调子:
“别总把谢谢挂嘴上。
咱们目前是友好婚姻联盟,各取所需,互帮互助。”
他举杯,碰了碰她的杯子。
舒澜笑了,眼角弯弯:“好。”
忽然想到什么,她问:
“你女朋友知道这件事吗?”
乔岩略作思忖,“暂时不知道。
要是她知道我为了她,把自己卖了五千万,或许会哭。”
舒澜再次内疚。
“还有二十五天,快了。”
她又在提醒他,这段婚姻,只会持续一个月。
乔岩捏紧酒杯,晃了晃绛红色的液体。
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
舒澜醒来,发现乔岩已经去上班了。
但他留了字条,贴在冰箱上。
【锅里煮了山药红枣粥。
——岩】
这字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遒劲有力,潦草张狂。
舒澜盛了一碗粥,满足了空荡荡的胃。
昨夜难得没有梦到车祸那天。
而是梦到了她一个人在佛罗伦萨学艺术的时光。
简单、自由、散漫。
那时乔宇鸿已经进入乔森集团。
虽然他很忙,但每个月都坚持飞过去一次。
那时舒澜和他已经在一起四年。
本以为很依恋他,但在佛罗伦萨时,她实际很少想起他。
或许是因为逃离了那个家。
又或许是因为她全身心投入到创作之中。
后来她的几副油画被人相中,卖了不错的价钱。
乔宇鸿说,等到她回国,就资助她创办自己的画廊。
但回国后,乔宇鸿又求婚了。
他说,两年的异国恋,磨得他苦不堪言。
他要早早抱得美人归。
舒澜心软,答应了求婚。
画廊的事就暂时被搁置了。
今天又有国外的卖家给她打电话,想从她手里买两幅画。
但,她拒绝了。
刚拒绝完,方汇然又拨来了语音电话。
“喂,学姐。
这周六央美百年校庆,我们打算办个校友会。
咱们一起聚聚吧。”
舒澜:“不了,那天我刚好有事。”
方汇然不甘心,搬出王老师。
“学姐,你来吧。
王老师很想你,昨天跟我说,务必将你请过来。”
舒澜想了想说:
“我那天真的有事,周日我单独找王老师吃饭吧。”
舒澜以前就不喜欢这样的聚会,如今更不会去了。
她的时间有限。
清风雅居。
舒澜先到,点了一壶君山银针。
没过多久,王馥之到了。
舒澜起身相迎,“王老师。”
王馥之今年四十六岁,是央美油画系的老师。
也是舒澜的恩师。
王馥之坐下,静静看了几眼舒澜。
“舒澜,你瘦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舒澜顿时眼眶发热。
“老师,你最近可还好,还是在系里教油画吗?”
王馥之抿了一口茶水,笑了笑:“嗯,老样子。
你呢,听说你后来去佛罗伦萨进修了,还得了一些国际奖。
想过自己办画廊吗?”
舒澜有些纠结,但还是点头说,“嗯,在筹划中。”
当初王馥之对她寄予厚望,在她身上下了一番心血。
如今再见,她不想恩师感到失望。
王馥之欣慰极了。
“我这边有认识一个画廊策展人,推给你认识下吧。”
说完,王馥之拿出名片。
“我跟这位策展人打过招呼了。
他经验丰富,你有需要就联系他。”
舒澜只能无奈应下。
想到恩师不计前嫌,依旧这么关照她,她的心里满溢酸楚。
“王老师,当年那件事,其实.......”
话被打断,隔壁的包厢门打开。
“王老师,舒澜学姐!”
是方汇然。
王馥之也认识方汇然,笑了,“你们在聚餐?”
方汇然:“是啊,昨天不是校友会吗,本来约着一起吃饭。
只是昨天没订到位子,今天就来这儿了。”
舒澜心里腹诽,这方汇然是故意的吧。
但他怎么知道她预约了这里,或许真是偶然?
“舒澜,你也来了啊。”
舒澜抬眼一看,是孟媛媛。
指甲掐进掌心。
舒澜平静回视她:“好巧。”
孟媛媛是油画系的校花,也是王馥之的得意门生。
“王老师,您也在呢。
既然这么巧,不如来我们包厢坐吧。”
于是,舒澜被迫去了隔壁包厢。
.......
晚上十一点。
乔岩站在门外,给舒澜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
连打了五个,电话终于接通。
他心急如焚:
“舒澜,你怎么还没回来?”
三秒,仿佛被拉长至一个世纪。
对面传来陌生的男声:
“你是她什么人?”
喧嚣的背景音顺着电流汹涌袭来。
乔岩耳膜鼓动,瞬间烦躁:
“我是她老公。
舒澜到底在哪儿?”
电话里的男人说:
“你来‘醉生梦死’酒吧接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