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伦和邓布利多静立原地,目送卢米纳的身影渐行渐远。禁林边缘,一群雪白的独角兽早已在此等候,它们正迎接着族群的王者归来。
几只毛色金黄的幼年独角兽欢快地绕着卢米纳健硕的身躯打转,它温柔地低头轻蹭这些顽皮的小家伙。临别之际,卢米纳回首最后望了一眼它的庇护者与救命恩人,而后率领兽群,渐渐隐没在幽深的禁林之中。
邓布利多和塞伦沿着蜿蜒的小径缓步返回城堡,一老一少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谁都没有提起方才目睹的景象,而是各自沉浸在思绪之中。
直到霍格沃茨城堡的大门映入眼帘,邓布利多才微微侧首,他深邃的蓝眼睛望向塞伦,恰好此时塞伦也看向了他。
“塞伦,答应我近期先不要靠近禁林。如你所见,禁林现在很不安全,有邪恶的巫师在图谋不轨,我不敢保证他是否还会再回来。同样,海格那边我也会做出警示。”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邓布利多抬头望向禁林方向,随后又将温和的目光放回到身旁的小巫师身上。
“不,暂时不需要,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该面对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你能帮忙的,那我的回复是,好好学习,塞伦,你们的健康成长才是对我们这些老年人最大的帮助。”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说说刚刚那个人吗?说实话,那种粗暴的攻击方式有点吓人,一想到有一天会正面对上那个黑巫师,我就有些不寒而栗,尤其是他还会那种邪恶的诅咒生命魔法,对于这种潜在的危险,我想了解得更多一点。”
邓布利多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诧异,似乎有些意外塞伦会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但既然对方要求,他也不介意分享一些自己的看法。
“尽管现在还不能非常确定,但我怀疑今晚我们看见的那个黑巫师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长袍在风中簌簌作响,邓布利多注视着前方的城堡,苍老的眸子里泛起往事的涟漪。
“那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他过去曾跟随我的一位挚友游历世界,那种杖剑结合的独特手法也是学自我那位挚友。”
“他寡言少语,但实力超凡,以我的眼光来看,他现在恐怕正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否则光为了对付卢米纳还不至于让他拔剑。那晚在禁林展现的实力尚不及他全盛时期的一半。”
“更重要的是,”邓布利多的脚步在古堡石阶上蓦然凝滞,他倏然转身目光落在天际那颗闪烁的昏星,眼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他应该早就死了...对,应该死了...”
“你是说死而复生?”
塞伦紧锁眉头,反复咀嚼着邓布利多方才透露的信息,心头笼罩的疑云却愈发浓重,不对劲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然而邓布利多并未继续解答他的疑惑,他挥动魔杖将附近城堡内的一座石像变成石马,石马刚醒来就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台阶上一跃而下落到邓布利多身旁。
“回去好好休息吧,塞伦。”邓布利多利落地翻身上马,麻利的动作丝毫不像个老人,“我必须即刻去验证一个猜想。记住,在我回来前,不要接近禁林。”
向塞伦交代完最后一句话,石马已载着校长疾驰直奔霍格沃茨大门,一旦越过防护结界的范围,他就能施展幻影移形,直奔那个急待查证的真相。
看着邓布利多的身影远去,塞伦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脑袋现在有些发胀,调动的记忆太多让他有种想吐的冲动。
转身走进城堡,他没有直接回宿舍休息,而是去城堡八楼的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
在有求必应屋的橡木椅中落座后,塞伦终于撤去了大脑封闭术的封锁,原本被断去联系的名字重新浮现。他低头以手覆额,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倒映出的是一双有些陌生的眼眸——那瞳孔深处翻涌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将杂念尽数驱逐,塞伦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他现在的需求。
他需要一个对敌尽情施放魔咒的房间。
待他再度睁眼时,有求必应屋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空旷的房间尽头立着一个木讷的人偶,人偶垂落的指节间夹着根魔杖,粗糙的面部木纹扭曲出一个简陋的不羁笑容。
左手拔起地上插着的一柄短剑,右手持魔杖,塞伦缓缓走到人偶对面和它相视而立,他的脸上无悲无喜。
随着决斗双方就绪,人偶率先发起了攻击。它的攻击方式非常简单,在没有预设的情况,人偶只是滑动着脚下滑轮,直愣愣地快速朝塞伦冲了过来。
脚步轻转,侧身轻松避过冲撞,塞伦没有急着反击而是继续后退,短剑轻磕在地面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待木偶刹住冲势转身时,塞伦才举起魔杖朝着敌人念出了咒语。
“霹雳爆炸!”
赤红色的爆炸咒裹挟着些许金色火光炸在人偶身上,爆炸的巨响中,木片飞溅得到处都是。火光散去,此时木偶大部分身体已经不翼而飞,只剩脚底的一个独轮在歪歪曲曲转了几圈后倒在地上。
敌人已经倒下,塞伦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因为在房间尽头木偶之前出现的地方,两具崭新的木偶再次挥舞着假魔杖冲向塞伦。
但这次他没有再避让。
“盔甲护身。”
魔杖抬起,撞击临近之际,无形屏障瞬间显现在他的身前将敌人的冲击挡住。借着两具木偶停滞的间隙,塞伦短剑上撩再一个顺势下劈,银弧先斩断左边木偶持杖的手臂随后砍断右边木偶的脑袋。
两具木偶倒下,四具新的木偶映入眼帘里。
深吸一口气,塞伦这次没等敌人启动就率先展开了他的攻击。
他给手中长剑施加轻体咒,箭步前冲迅速朝着目标冲去,行至半截,左手骤然发力一甩,短剑化作寒芒直取当先朝他冲来的木偶。在即将命中的时刻,轻体咒被无声解除,重新恢复质量的短剑带着沉重没入木偶中空的身体将它捅了个对穿。
“短剑飞来。”
“粉身碎骨!”
木偶尚未倒地,就被拔出的长剑带得踉跄,一道细微红光接替长剑没入了它的身体。粉碎咒穿过木偶贯穿的伤口,精准地在它后方的目标人偶身上炸开。
不像爆炸咒范围那么广,这次粉碎咒只将第二个人偶胸口炸出一个篮球大小的破洞,但对于人类来说这也足够致命。
剩下的两道木偶绕过“尸体”,不知畏惧地继续突进。
塞伦的冲锋没有停歇,他接住飞来的短剑继续奔向剩余的木偶,就在双方距离仅剩两米的时候,右手魔杖向上划动,塞伦前方原本光滑地面突然升起一道崎岖不平的台阶。
短剑再次脱手而出,这次在变形术的作用下,短剑在半空中扭曲变形化为一条银蛇。银蛇缠住一具木偶,剑刃所化尖牙狠狠扎入的对方脖子。而塞伦借势踏着台阶跃起,翻身落地时躲过冲撞,魔杖反手朝着存活的敌人背后扎去。
“固化锋刃。”
透明的利刃从原本只能用作施放咒语的魔杖上延伸而出,其锋利程度丝毫并不亚于之前他手中的剑。
魔杖毫无阻塞地贯穿了木偶的身体,木质结构在魔法加持的锋锐下如同薄纸般被撕裂。
当最后的木偶倒下,众多的独轮落地声在原本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看着四面八方朝他而来的木偶,塞伦眼里闪过狠厉的神色,毁灭的情绪在他胸膛涌动,刺眼的绿色开始在魔杖尖浮现。
“你就这么死了?格林德沃!”
怒吼声在房间里响起,绿芒迸射。
“阿瓦达索命!”
惨绿的死咒贯穿两具木偶将它们打成飞灰后,又在石墙上撕裂出黑色的伤口。
......
十分钟后,精疲力尽的塞伦从一地木屑上爬起来,丢掉手中被熔得只剩剑柄的短剑。
他闭上眼然后身体向后倒去,让清水将他淹没,任由身体沉入池底。
有求必应屋里满地的碎裂木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颇为豪华的浴池。
发泄过后塞伦觉得自己好多了,当初得知格林德沃被邓布利多击败关在纽蒙迦德的时候,他还满心嘲笑,想着哪天自己带着零食上门看望看望可怜的孤寡老人。
可当对方死讯传来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悲伤的情绪,为了不让邓布利多察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有关的情绪连同这道信息用大脑封闭术锁了起来。
直到抵达有求必应屋将一切释放后,他才正视格林德沃死亡的现实,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愤怒。
邓布利多毕业那年,他的母亲意外去世,霍格沃茨前所未有最聪明的学生不得不困守在家里照顾唯一的妹妹阿利安娜。
同时,他还拒绝了道奇邀请他和阿利安娜一起游历的想法,尽管道奇再三保证,但邓布利多还是担心精神有问题的阿利安娜会因为环境的变化无意间伤害自己。
在道奇偶尔的探望期间,刚搬到邓布利多家附近的一个叫格林德沃的男孩成为了他们志同道合的新朋友。
可当道奇间隔多年完成游历回来后,面对的却是在霍格沃茨任职的邓布利多,而阿利安娜则已经被埋在了白色的大理石里。
邓布利多没能拦住愤怒至极的道奇去寻找格林德沃,他一直没敢把阿利安娜死亡的消息告诉对方。
道奇和格林德沃两人之间长达27年的斗争直到1937年道奇的死亡才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