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沈儿峪明军奏凯 定乾坤徐达扬名

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春,陇右大地仍笼罩在料峭寒意之中。沈儿峪口的明军大营内,烛火摇曳,徐达凝视着羊皮地图上蜿蜒如蛇的洮河,指腹轻轻摩挲着地图边缘被岁月磨出的毛边。突然,烛花爆响,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帐外。五更天的夜色如墨,启明星孤独地悬在祁连山脉的轮廓线上,清冷的光辉洒在苍茫大地上。

“来人。”徐达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寒刀,冷冽而低沉,“取酒来。”

亲卫恭敬地呈上青铜酒盏时,徐达正握着朱砂笔,在地图上精准圈定元军中军位置。他抬手将酒液泼在地图上,暗红的酒渍在代表沈儿峪的山形符号旁缓缓洇开,宛如即将绽放的血花。帐外,更夫敲过第五遍梆子,徐达猛地将酒盏重重磕在案上,盏中残酒溅在袖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传我将令,三刻后全军突击。以三声炮响为号,先破中军,再分击两翼!”

亲兵撞钟般重复将令的声音刚消失,帐中谋士朱升便轻拂长髯,目光中带着几分疑虑:“大帅确信王保保会中此计?”

徐达缓缓转身,望向帐外,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军帐,落在十里外的元军大营:“王保保自恃善用诈术,必然以为我军会循前日偏师袭扰之路,进攻东南。却不知,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以偏师虚张声势,主力直取中军。”他稍作停顿,手指轻轻叩击地图上标注“沈儿峪口”的位置,“况且,这沈儿峪地势狭窄,正利于我军集中兵力突破。”

与此同时,元军中军帐内,王保保将最后一口马奶酒灌进喉咙,皮囊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盯着帐外跳动的火把,忽然听见东南方向传来隐约的金铁交鸣之声。眉头微蹙,他转向副将哈剌章:“前日派去袭营的偏师,按计划此时该已回撤。为何厮杀声竟似越来越近?”

哈剌章正要开口作答,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探马满脸血污、踉跄着撞进帐中:“大帅!明军主力……明军主力从西北方杀来了!”

王保保猛然起身,弯刀出鞘半寸,寒芒映得他瞳孔骤缩。他一把掀开门帘,只见西北方的天际已被密密麻麻的火把染成赤色,如一条燃烧的巨龙,卷着漫天黄沙,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了过来。更令他心惊的是,明军帅旗竟赫然在此处——他算准了明军可能的进攻方向,却唯独没料到,徐达会亲自率主力绕过天险,直扑他的心脏!

“上当了!”王保保低喝一声。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三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如闷雷滚过群山,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抬头望去,对面帅旗突然分出三股,如三把锋利的利刃,无情地划破元军防线。

最前头的骑兵如黑色潮水般汹涌而来,丈二铁枪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枪缨上“常”字大旗猎猎作响,正是常遇春的“怯薛克星”铁骑。常遇春骑在那匹著名的“火龙驹”上,手中虎头湛金枪一挥,三名元军士卒惨叫着倒飞出去。他的吼声如雷霆般盖过了战马的嘶鸣:“杀!今日不擒王保保,誓不还营!”

左翼“汤”字旗下,汤和横刀立马,所部精骑已如利刃般切入元军右翼。汤和的刀术以狠辣著称,每一刀落下,必带走一条人命。他看着前方混乱的元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保保啊王保保,你以为凭这点诈术就能骗过徐大帅?”

右翼“郭”字旗下,郭英一声令下,三千神机营同时举起火铳。铅弹破空声如群蜂振翅,在夜空中织出一张死亡之网。元军骑兵何曾见过这等利器?前排战马中弹惊嘶,人仰马翻,后方的士卒躲避不及,顿时自相践踏起来。

元军阵脚本就因连日惊扰摇摇欲坠,此刻见明军三面合围,顿时如沸汤泼雪般迅速崩溃。胆小的士卒纷纷扔了马刀,慌不择路地往山沟里钻,却不知徐达早已在此设下伏兵。火把骤然亮起,照见伏兵们脸上的铁血杀意,刀光闪过,血珠溅在尚未融化的春雪上,开出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王保保死死攥着缰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精锐的怯薛军在明军火铳下成片倒下,那些曾随他征战漠北的勇士,此刻却像麦子般被无情收割。弟弟脱因帖木儿的呼喊声从左侧传来,他转头望去,只见弟弟正被常遇春追得绕着山包跑圈,狼狈不堪。

“大帅快走!”亲卫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把扯住王保保的马笼头,“留得青山在——”

话音未落,一支流箭穿透他的咽喉。血沫混着碎肉喷在王保保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猛然惊醒。这位曾让朱元璋夜不能寐的“奇男子”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几分悲凉:“当年在太原城,我能从徐达手里突围,今日未必不能!”

他猛扯缰绳,坐骑人立而起,弯刀劈飞两个扑上来的明军士卒。刀刃入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凛,却也激起了骨子里的狠劲。正欲朝东北方向突围,却见前方突然竖起鹿角拒马,数百张强弩在火把下泛着冷光。弩手们整齐划一地半蹲、举弩、瞄准,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

王保保勒马急停,后颈已是冷汗涔涔。他忽然想起,徐达在战前曾派细作潜入元军大营,散布“明军不善山地战”的消息。如今看来,这竟是诱他入彀的饵!

“父亲!”次子观音奴的哭喊声从后方传来。王保保回头望去,见妻子毛氏正护着儿女往辎重队里钻,几个元军士卒竟在撕扯她们的首饰。他心中剧痛,仿佛有一把刀在剜着心脏。反手抽出腰间箭囊,连珠箭射倒三个叛兵,箭头带起的血线在月光下划出凄厉的弧线。

就在这时,左侧山梁传来沉稳的呼喊:“王保保,你已插翅难飞!”

抬眼望去,徐达不知何时已登上高处,身后亲卫执着“奉天讨虏”的大纛。老将银发被火光染成赤色,却比二十年前攻克大都时更显威严。他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压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声:“我素闻你忠孝两全,何苦为那流亡朝廷陪葬?元顺帝已逃至应昌,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若肯归降,本帅保你全家周全。”

王保保攥箭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起父亲赛因赤答忽临终前“忠君护民”的叮嘱,那是他一生的信仰;又想起大都城破时,元顺帝回望宫门的泪,那滴泪里,有一个王朝的没落,更有一个帝王的无奈与不甘;还有兰州城外那场屠杀,数万百姓死于战乱,他曾发誓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徐大帅!”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决绝,“你我各为其主,今日唯有一死而已。但求你允我护送家小突围,王保保纵死,也感你大恩!”

徐达沉默片刻,缓缓摇头:“非是徐某不通情理,实在是……王保保啊,你可知,朱元璋陛下为何一定要生擒你?”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那里,启明星已渐渐黯淡,东方泛起鱼肚白,“因为你是元朝最后的名将。若你归降,北方各部必望风而降,战火可早熄一日,百姓可少受一日苦。”

王保保苦笑。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价值,也明白朱元璋的心思。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弯刀,刀身上倒映着自己染血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曾经,他也是那个纵马草原、意气风发的少年啊,何时竟变成了困兽?

“抱歉,徐大帅。”他抬起头,目光坚定,“保保唯有以死报国。”

话音未落,他突然策马前冲,弯刀挥舞如电,竟在明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徐达见状,微微叹息,挥手示意弓箭手准备。但不知为何,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轻轻挥下:“放他走。”

亲卫们面露诧异,但无人敢违背将令。于是,在明军的“网开一面”下,王保保带着残兵护着家小,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常遇春驰马来到徐达身边,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疑惑道:“大帅为何放他走?此獠若再卷土重来……”

徐达望着王保保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他已是强弩之末。且……留住他,或许能为北边百姓换得几日安宁。”他转身看向渐渐苏醒的大地,朝阳正跃出地平线,将明军大营染成金色,“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明日班师回朝。”

洪武三年春,陇右大地仍被残冬笼罩。沈儿峪主峰的皴裂岩石间,结着尺许厚的冰棱,在卯时三刻的晨曦中折射出冷冽的光。徐达扶着腰间剑柄伫立山巅,铁甲肩胄上的霜花簌簌坠落,与远处此起彼伏的金铁交鸣之声相映成趣。这位时年四十七岁的征虏大将军,目光如鹰隼般掠过山谷间狼藉的战场——三万六千明军正呈扇形阵列清扫残敌,刀光过处,元军的签军部队如同割倒的麦秆般成片倒伏。

“大将军!”常遇春洪钟般的嗓音穿透晨雾,这位被称为“常十万”的猛将踩着冻土大步而来,铁枪挑着的元军千户人头还在滴血,发辫上的羊脂球随着步伐晃动,“左翼已击溃扩廓帖木儿亲军,俘虏里有个戴狐裘的老鞑子,像是赵王一脉的宗亲。”

徐达接过染血的帅旗,旗杆上“王保保”三个蒙古文绣字已被刀砍得残缺不全。他用马鞭挑起旗角,暗红的血迹在晨光中泛着紫黑色,仿佛凝结的血块:“主力虽歼,此獠未擒,终是隐患。”话音未落,汤和带着满身血污驰马而至,腰间悬挂的九环刀还在“嗡嗡”作响。

“末将率三千轻骑追至洮河边,”汤和甩脱头盔,额角的刀伤还在渗血,“那王保保竟凿开冰河,带着十二骑踏冰而逃。末将欲追,却被河冰崩塌阻路……”

“穷寇莫追。”徐达打断他的话,伸手按住汤和的肩膀。这位与他同岁的老将,眼角已爬满细密的皱纹,“当年在太原,咱们夜袭王保保大营,他能单骑突围;今日让他带几具尸体回漠北,反倒是最好的信使。”说罢他转身望向东方,远处的六盘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恰似一道天然屏障。

当士卒们从尸体堆里拖出脱因帖木儿的时候,这位号称“关西铁臂”的元军名将正用断肘死死压住腹部的伤口。他蓬头垢面的脸上沾满泥土与血痂,只剩一只眼睛还在凶狠地瞪着明军——那只左眼,正是七年前太原之战中被徐达帐下副将薛显射瞎的。

“汉狗!”脱因帖木儿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断齿间漏出含混不清的咒骂,“你们夜里放火,白日诈败,算什么……”

“算什么?”徐达蹲下身,用剑尖挑开他破烂的罩甲。火光映照着脱因帖木儿心口那道新月形的伤疤,这是至正二十三年徐达率十八骑夜袭时亲手留下的印记。明军大帅忽然冷笑一声,从腰间解下牛皮水囊,倾倒出的却不是清水,而是带着青稞香气的烈酒:“你兄长扩廓帖木儿若懂得‘兵不厌诈’四个字,此刻该在兰州城与我共饮,而不是像丧家犬般躲在和林啃风干羊肉。”

脱因帖木儿剧烈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冻土上,凝成暗红的冰珠。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满不甘与绝望:“徐达,你以为胜了这一仗,就能定鼎西北?大漠深处的斡耳朵里,黄金家族的雄鹰还有千千万万……”

“那就让它们试试,”徐达站起身,铁甲在晨风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看看是雄鹰的爪子硬,还是我大明的刀枪利。”他挥挥手,两名士卒将脱因帖木儿拖走时,这位元将忽然用蒙古语高声吟唱起来,苍凉的战歌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飞向灰蓝色的天空。

未时三刻,应天府皇城内的谨身殿里,朱元璋正捏着一枚青玉棋子沉吟。棋盘上楚河汉界分明,红黑双方在“汉界”内杀得难解难分,恰似此刻大明与北元的战局。刘伯温坐在对面,手中羽扇轻摇,目光却不时扫过窗外——他知道,今日该有八百里加急文书抵京。

“啪!”棋子落盘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朱元璋望着棋盘上被围的“帅”字,忽然抬头笑道:“伯温啊,你说这王保保,是不是像极了棋盘上的‘车’?横冲直撞,难以捉摸。”

“陛下心中早有对策。”刘伯温正要答话,忽闻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黄门官捧着朱漆匣子狂奔而入,匣子上的火漆印还在散发着蜡油的香气。朱元璋瞳孔骤缩,只见黄纸封面上“沈儿峪大捷”四个朱砂字写得龙飞凤舞,右下角“徐达”的花押赫然在目。

“快打开!”皇帝的声音竟有些发颤。当捷报展开的瞬间,殿内烛火无风自动,将纸上的字迹映得明明灭灭。朱元璋越看越喜,读到“俘获故元诸王、平章以下官属百六十余人,军士八万四千五百余人”时,竟拍案而起,手中棋子“咔嚓”捏碎在掌心:“好个徐天德!真吾之韩信也!”

刘伯温起身接过捷报,目光在“夜袭七次,日战三场,敌疲我打”几行字上停留片刻:“陛下可知,徐大将军此战最妙处不在斩获多寡,而在攻心为上。”他轻摇羽扇,娓娓道来,“王保保素以‘铁骑善守’闻名,徐帅却以小股兵力昼夜骚扰,使元军食不得饱、寐不得安;又命人将劝降书系在箭上射入敌营,书中所言‘降者免死,愿归乡者给田亩’,直戳中北元士卒的软肋。”

朱元璋抚掌大笑,忽然指着墙上的《大明混一图》,指尖停在陇右定西一带:“传旨:徐达驻节兰州,整训士卒;李文忠部从居庸关出塞,直取应昌;冯胜等部西攻亦集乃路。”他忽然转身望向刘伯温,目光如炬,“伯温啊,当年郭子兴大帅在时,谁能想到咱们这群泥腿子能打到黄河岸边?如今西北已定,下一步……”

“陛下欲效汉武故事?”刘伯温心领神会,“然漠北苦寒,粮草转运不易,还需……”

“粮草?”朱元璋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徐达在捷报里说,缴获元军粮草足够十万大军三月之用。王保保这小子,倒是给咱们送了份大礼啊!”说罢君臣二人相视而笑,殿外的阳光正透过窗棂,将“奉天承运”的匾额照得熠熠生辉。

酉时,残阳如血。徐达独自登上沈儿峪最高处的烽燧,身后跟着捧剑的亲卫。山风卷着未散的硝烟扑面而来,却掩不住山脚下传来的阵阵欢呼——被元军掳掠为“头下户”的百姓们,正围着明军发放的粟米和布匹;孩童们追逐着在死人堆里捡到的铜箭头,笑声惊飞了低空盘旋的秃鹫。

“大帅,该返程了。”亲卫递上猩红披风,边缘的金线绣着的蟒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徐达却摆了摆手,解下腰间的酒葫芦——这是当年朱元璋在南京送行时所赐,葫芦上“共饮太平”四个字虽已磨得模糊,却依然清晰可辨。

他缓缓倾倒酒水,琥珀色的酒液渗入焦黑的泥土,惊起几只蝼蚁仓皇逃窜。远处,常遇春正指挥士卒焚烧元军的辎重车,冲天的火光映红了这位猛将的脸。二十年前,他们在濠州城外的破庙中歃血为盟时,这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还只是个贩卖私盐的莽夫,如今却已成为令北元闻风丧胆的“常十万”。

。“伯仁,来喝一杯。”徐达抛去空葫芦,常遇春接住时,酒液已在葫芦口结了层薄冰。猛将仰头灌了一口,忽然呛得直咳嗽:“我的娘!这酒怎么是苦的?”

“那是混了血的味道。”徐达望着西方天际的火烧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濠州城被元军围困七日,他背着重伤的朱元璋突围时,怀里揣着的正是半葫芦掺了血水的麦酒。“你可知道,咱们为何能赢?”他忽然转身,望着漫山遍野正在休整的明军,“不是因为咱们会用兵,是因为这些兄弟们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战。”

常遇春挠了挠头,铁枪往地上一戳,溅起几点火星:“咱不懂那些文绉绉的道理,只知道跟着大哥和你,能让老百姓不再吃观音土,能让孩子们不再被抓去当‘质子’。”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等回了南京,咱真想尝尝陛下说的葡萄酒是个啥滋味,是不是真比马奶酒带甜味?”

徐达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常遇春的肩膀。这位生死兄弟的铁甲上,还沾着半片元军的军旗,旗面上的狼头图腾已被砍得支离破碎。远处,军医正在给伤兵包扎;一名士卒坐在断墙上,用树枝在泥土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家”字——他大概是在计算归乡的路程。

暮色渐浓时,中军大营响起了《将军令》的号角声。徐达望着漫天星斗,忽然想起刘伯温在战前写给他的密信,其中有一句“夫战,勇气也。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勇气”,从来不是匹夫之勇,而是千万人共同的信念。

“大帅,军歌起了。”亲卫低声提醒。徐达转身望去,只见万千火把在山谷间亮起,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明军士卒们齐声高唱:“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歌声越过高山,掠过河流,向更遥远的地方蔓延开去,仿佛要将这苍茫大地的每一寸土地都染上大明的颜色。

常遇春忽然拔剑出鞘,剑身在火光中映出徐达的面容——那上面有伤疤,有风霜,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猛将将剑指向北方,大声道:“老徐,等平定了漠北,咱哥俩去山海关看海如何?听说那里的浪头有房子那么高!”

“好。”徐达轻声应道,目光投向漠北方向。那里有连绵的群山,有广袤的草原,还有一个即将崛起的帝国。他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而那些在战场上流淌的鲜血,终将浇灌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夜风渐冷,却吹不散大营里的熊熊火光。徐达披上披风,在亲卫的簇拥下缓步走下烽燧。远处,一轮弯月已悄然爬上东山,清辉遍洒,如同为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披上了一层银纱。这是胜利的夜晚,也是新的开始——对于大明,对于天下百姓,皆是如此。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