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如遭雷击。三十年！凡人一生有几个三十年？而师父看起来已经...
“为什么？“云陌声音哽咽，“我只是个贫民窟捡来的野孩子，不值得您...“
莫老终于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依然温和，但左眼的金光已经彻底隐去，只剩下浑浊的老态：“当年我失控时，如果有人能用血灵印阻止我...清荷就不会死。“
这是莫老第一次提起往事。云陌屏住呼吸，生怕打断这难得的坦白。
“混沌天书选择你自有道理。“莫老站起身，拍了拍沾上草屑的衣袍，“我救你，也是在救过去的自己。“
第三日破晓，云陌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他匆忙披衣起身，看到莫老倚在窗边，左手无力地垂着，包扎的布条已经完全被染成金红色——那不是纯粹的血色，而像是血液混合了某种金色液体，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师父！“云陌冲到近前，发现莫老的前襟也沾满了暗金色的血迹，“您的伤...“
莫老试图摆手示意无碍，却引发更剧烈的咳嗽。这一次，云陌清楚地看到有金色光点混在咳出的血沫中。更可怕的是，师父左眼的瞳孔又开始浮现那些金色细线，如同活物般在眼球表面游动。
“药...柜最下层...青玉瓶...“莫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云陌急忙翻找出那个巴掌大的青玉瓶，里面只有三颗珍珠大小的黑色药丸，散发着刺鼻的腥苦味。莫老颤抖着吞下一颗，剩下的两粒却示意云陌收好。
“这是...“
“锁灵丹。“莫老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能暂时...压制反噬...“
药效发作得很快。莫老脸上的痛苦渐渐平复，左眼的金光也重新隐去。但云陌注意到，师父的呼吸变得异常缓慢，几乎每分钟才呼吸一次，仿佛整个人正在逐渐石化。
“帮我...换药。“莫老虚弱地伸出左手。
云陌小心翼翼地解开染血的布条，倒吸一口冷气——掌心那个符文刻痕已经扩大到整个手掌，伤口深处不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金色液体，像是把熔化的黄金注入了血管。
“别看...“莫老想抽回手，却被云陌牢牢握住。
“这根本不是普通伤势！“云陌声音发颤，“您用的是什么禁术？为什么连灵力都无法愈合？“
莫老闭目不答。云陌只好取来清水和干净布条，开始清理伤口。当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伤口边缘的金色液体时，突然一阵眩晕——
暴雨如注的夜晚，年轻时的莫老跪在泥泞中，怀中抱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胸口有个黑洞般的伤口，雨水冲刷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莫老仰天哀嚎，左眼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幻象突然中断。云陌踉跄后退，打翻了水盆。莫老猛地睁眼，左眼金光大盛：“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雨夜...“云陌喘着气，“还有...一个穿白衣服的...“
“清荷。“莫老突然平静下来，金光褪去，“她是我妻子。“
这个坦白让云陌僵在原地。他从未想过师父这样的人物也会有妻室，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知晓她的存在。
莫老自己用布条缠好手掌，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混沌之力会通过伤口泄露记忆。以后不要直接触碰。“
“师娘她...是怎么...“
“我杀的。“莫老站起身，背影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不是现在，去练功。“
云陌如鲠在喉，却不敢再问。晨练时他心不在焉，混沌呼吸法接连出错。而莫老则坐在崖边，一动不动地望着云海，仿佛化作了山石。
正午时分，莫老的状态突然恶化。锁灵丹的药效似乎提前消退，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咳出大股金红色液体，左眼的金光时隐时现。更可怕的是，他的影子在阳光下竟然开始扭曲变形，时而拉长时而收缩。
“第二颗...药...“莫老艰难地指示。
云陌赶紧喂他服下第二颗锁灵丹。这次药效来得慢了许多，直到日落西山，莫老才勉强恢复平静，却陷入了昏睡。云陌把师父背回草庐，发现这个曾经深不可测的强者，如今轻得像个孩子。
夜深人静，云陌守在榻前，听着莫老不均匀的呼吸声。月光从窗缝漏进来，正好照在师父裸露的左肩上——那里有一道奇怪的疤痕，形状酷似混沌天书封面上的标记。
“这是...“云陌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
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年轻时的莫老站在高山之巅，手持混沌天书，脚下跪拜着无数修士...
一个黑袍人将天书恭敬地递给更年轻的莫老...
白衣女子清荷在烛光下摇头：“问天，这条路走不通的...“...
城池在金色光芒中崩塌，万千生灵灰飞烟灭...
“啊！“云陌痛苦地抱住头，感觉颅骨要炸开。这些记忆太过庞大，根本不是他这个境界能承受的。
昏迷前最后一刻，他恍惚看到莫老左肩的疤痕发出微光，与自己怀中的天书产生了共鸣...
当云陌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屋外的空地上，怀中紧紧抱着混沌天书。月已西沉，东方泛起鱼肚白。草庐内传来莫老平稳的呼吸声——师父似乎没有察觉昨晚的异常。
云陌悄悄翻开天书，惊讶地发现原本模糊的几页内容变得清晰可读。其中记载的正是一种名为“月华引“的修炼法门，专门在修士虚弱时吸收月华之力疗伤。
“难道...“云陌心跳加速，“师父的伤可以用这个方法？“
他犹豫地看向草庐。莫老教导过他，未经允许不得修习天书后面的内容。但眼下师父命在旦夕...
“管不了那么多了。“云陌下定决心，按照书中的方法盘膝而坐，开始引导残存的月华。
起初毫无反应。就在云陌要放弃时，体内那股来自莫老的血气突然活跃起来，与月华产生了奇妙共鸣。红金色的灵气漩涡在他丹田处形成，开始缓慢旋转。
更神奇的是，怀中的混沌天书自动翻到另一页，展示出云陌从未见过的内容——如何将不同源的力量融合。云陌福至心灵，尝试将血气与月华按照图示方法结合。
“轰！“
体内一声闷响，红金双色的灵气漩涡突然扩大数倍，疯狂吸收着周围的一切能量。云陌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被动吞噬草木精华！附近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能量通过漩涡转化为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