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篮球联赛的半决赛定在周五下午。白心从周二开始就进入了紧张的训练状态，每天清晨六点就到球场练习投篮，晚上直到路灯亮起才离开。
周三中午，白心在食堂偶遇思思。她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摊开一本《里尔克诗选》，小口吃着蔬菜沙拉。白心端着餐盘走过去时，思思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可以坐这里吗？“白心问道，声音因为连日的训练而有些沙哑。
思思轻轻点头，将书本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白心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食指上沾了一点蓝色墨水，应该是画画时不小心蹭上的。
“你最近...很忙？“思思轻声问，目光落在白心手臂的新伤上——那是一道刚刚结痂的擦痕。
“嗯，周五有半决赛。“白心咧嘴一笑，“对手是去年的冠军经管学院，得好好准备。“
思思的睫毛轻轻颤动：“你...会赢吗？“
“当然！“白心挺直腰板，“这次我们准备得很充分。而且...“他压低声音，“我有个秘密武器。“
思思好奇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白心从未见过的光彩。那一瞬间，白心几乎忘记了呼吸。
“什么...秘密武器？“思思问，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耳畔。
白心左右看了看，故作神秘地凑近一些：“我答应队友们，如果赢了比赛，我就在颁奖台上给大家唱一首诗。“
思思的眼睛微微睁大：“唱...诗？“
“对啊，“白心笑着点头，“就是你上次读给我的那首《一棵开花的树》，我偷偷谱了曲。“
思思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她低下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你...不会...“
“真的会！“白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我练习了好多遍，你听听看。“
手机里传出白心清朗的嗓音，他将席慕蓉的诗句谱成了简单却动人的旋律。思思听着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餐巾纸。
“怎么样？“录音结束后，白心期待地问。
思思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很...很美。“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心直视着她的眼睛：“因为我想看你笑。自从上次下雨那天后，我就想，如果能让你开心地笑一次，让我做什么都行。“
思思的嘴唇轻轻颤抖，她迅速低下头，但白心还是看到了她眼中闪动的泪光。
“周五...我会去看比赛。“思思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白心的心跳漏了一拍：“真的？你从来没看过篮球赛...“
思思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我想听...你唱那首诗。“
白心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欢呼，但为了不吓到思思，他只是微笑着点头：“那我一定赢给你看。“
周五下午，篮球场周围挤满了观众。思思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选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和白心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件很像，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膝上放着一本笔记本。
比赛开始前，白心在场上热身时看到了思思。他朝她挥了挥手，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思思微微点头回应，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那就是你最近总提起的女孩？“队长搭着白心的肩膀问。
白心点点头，眼睛一直没离开思思的方向：“她第一次来看我比赛。“
“那你可得好好表现。“队长拍拍他的背，“为了爱情，冲啊！“
白心的耳根发热，但没有否认。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转回比赛。
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经管学院不愧是卫冕冠军，一上来就连续得分，将比分拉开到10:4。白心他们紧咬不放，终于在第二节结束时将比分追平。
思思全程安静地坐着，双手紧握放在膝上。每当白心得分，她的眼睛就会微微发亮，但很快又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第三节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白心在一次突破时被对方球员犯规，重重摔在地上。思思猛地站起来，手指紧紧抓住前排座椅的靠背。
“没事！“白心朝她的方向喊道，忍着疼痛站起来，稳稳罚进两球，反超比分。
最后一节，双方比分交替上升。最后两分钟，比分72:72平。白心持球突破，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起跳投篮——
“砰！“球进的同时，白心落地时踩到了对方球员的脚，整个人摔倒在地，抱着右脚踝痛苦地蜷缩起来。
裁判吹停比赛，队医迅速上场。思思站在看台上，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裙摆。
“没事，只是轻微扭伤。“队医检查后说，“但不能再上场了。“
白心咬着牙点点头，被队友搀扶到场边。他抬头看向思思的方向，眼中满是歉意。
比赛继续，缺少了主力的文学院最终以76:74险胜。全场欢呼声中，白心被队友们抬起抛向空中，但他一直望着思思所在的那个角落——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颁奖仪式上，队长代替受伤的白心领了奖。当主持人问他们有什么想说的时，队长突然说：“我们队长白心本来准备了一首特别的歌，但现在他受伤了，我们改天再听吧！“
队友们哄笑起来，白心的脸红了。他环顾四周，依然没有看到思思的身影。
“她走了...“白心喃喃自语，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赛后，白心被送到校医院。医生给他做了检查，确认是踝关节扭伤，需要静养一周。
“不能剧烈运动，每天冰敷三次，记得把脚垫高。“医生叮嘱道，给他开了止痛药和绷带。
白心拄着拐杖慢慢走回宿舍，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宿舍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停下了脚步。
思思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和一袋东西。看到白心，她快步走过来，却又在距离两米处停下，眼中满是担忧。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
白心的心跳加速，他从未想过思思会主动来找他：“没事，只是小扭伤。你...怎么在这里？“
思思低下头：“我...我看到你受伤...“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带了些冰袋和...我妈以前做的药膏，对扭伤很有效...“
白心的喉咙发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思思——主动关心别人，甚至带来了家里的药膏。
“谢谢...“他轻声说，“要...要不上楼坐坐？我室友都回家了。“
思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白心的宿舍在四楼，对拄拐的他来说是个挑战。思思走在他身边，几次伸手想要搀扶又缩回去。到了三楼，白心已经满头大汗。
“休息一下吧...“思思建议道。
白心靠在墙边喘息，思思突然递过来一张纸巾。他接过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两人都像触电般微微一颤。
“谢谢。“白心擦了擦汗，注意到思思今天涂了淡淡的唇彩，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终于到了宿舍，白心打开门，有些尴尬地快速收起散落的衣物和运动鞋。思思站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生的空间——墙上贴着几张篮球明星海报，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课本和那本《海子诗选》，床头挂着一把吉他。
“坐这里吧。“白心指了指自己那张相对整洁的床。
思思小心翼翼地坐下，将保温桶和袋子放在桌上：“这是...排骨汤，我熬的。还有药膏...“
白心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房间。他惊讶地看着思思：“你会做饭？“
思思点点头，耳尖微微发红：“妈妈教过我一些...很久没做了，可能...不太好吃。“
白心喝了一口汤，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太好喝了！比食堂的好一百倍！“
一丝笑意掠过思思的嘴角，她迅速低下头，从袋子里取出冰袋和一个小瓷罐：“这个...涂在脚踝上，可以消肿。“
白心接过瓷罐，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飘出来：“你妈妈...是医生？“
“不是，“思思轻声说，“她...她以前经常扭伤，这是外婆教她的秘方。“
白心小心地脱下鞋袜，露出已经肿起来的脚踝。思思看到后轻轻倒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心疼。
“我帮你...“她突然说，声音轻但坚定。
白心愣住了：“你...确定？“
思思点点头，从袋子里取出一次性手套戴上，然后跪坐在地板上，轻轻托起白心的脚。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可能会有点疼...“她轻声警告，然后将药膏均匀地涂在红肿处。
白心倒吸一口冷气——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带来一阵刺痛，但很快转为舒适的清凉。思思的手指轻柔地按摩着他的脚踝，力道恰到好处。
“你...经常做这个？“白心问道，努力忽略那纤细手指带来的触感。
思思摇摇头：“只给妈妈做过...“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她跳舞时经常扭伤。“
白心注视着思思低垂的睫毛，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她对这首诗如此执着——那不仅是一首诗，更是与母亲的联系。
“思思...“他轻声唤她的名字。
思思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湿润的光芒。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谁都没有说话，但某种无声的交流在他们之间流动。
“药膏...要敷半小时。“思思最终打破沉默，轻轻放下白心的脚，“然后...再用冰袋。“
白心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比赛...对不起，我没能...“
“没关系，“思思轻声打断他，“你们赢了...这就够了。“
“但我说好要唱给你听的...“
思思摇摇头，从包里拿出那本笔记本，翻开一页递给白心：“我...我记下来了。你每一个进球，每一次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