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子欲战

三日后，原左冯翊田广明入京，刘贺对此喜不自胜。

除了对这位将才好奇以外，更多还是田广明能让他暂时摆脱蔡谊等人的骚扰。

没错，就是骚扰，还是态度极其恶劣，躲都躲不开的骚扰。

田广明已经天命之年，两鬓斑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若不是身穿朝服头戴进贤冠，放在民间像是田间一老农。

“臣，大司农广明拜见陛下。”田广明入殿行稽首礼，“臣闻管子曰'仓廪实而知荣辱'，今蒙陛下不弃，使牧九府。

臣有三策献于陛下，上林苑厩马食粟过甚，臣请以陇西苜蓿代之，岁省粟二十万石，可养关中孕妇两万人！

大农令铁官多铸犁铧，臣当效赵过代田遗法，使辽东屯田卒以旧换新，断豪强私购兵刃之路！“

昔桑弘羊持筹计利，臣虽愚钝，愿以秋后蝗灾为鉴——请立常平署于三辅，丰年贱籴，灾年粜粮，使商贾不得踊贵而民不流亡！“

言罢以额触地，震得进贤冠微斜，“臣老迈如朽辕，惟愿效张苍故事。若三年后太仓粟不满六百万石，愿悬此冠于长安东市！“

刘贺听闻田广明这一番慷慨激昂且切实可行的建策，心中大悦，当下便扶起田广明，说道：“爱卿所言，皆为利国利民之良策，朕心甚慰。朕深知爱卿之才，定当全力支持爱卿推行诸事。”

田广明起身，微微躬身道：“谢陛下信任，臣定当殚精竭虑，不负陛下所托。”

官员晋升拜见天子本是惯例，按照以往，刘贺此时应赐宴或者让田广明出宫。

可好不容见到身经百战的将军，刘贺岂能让他就此溜走，“今日召卿来，还有一事。”

田广明面露不解，“请陛下示下，臣万死不辞。”

“卿且随朕来。”

刘贺兴致颇高，遂带着田广明往上林苑而去。一路上，宫阙巍峨，御林葱郁，尽显皇家气象。不多时，便来到了上林苑打造兵器之处。

刘贺指着那一排排寒光闪烁的环首刀，眼中满是期待，问道：“卿观此利器，若以此攻击匈奴，可否？”

田广明走上前去，轻轻抚过刀身，感受着那凛冽的锋芒，“陛下可否容臣一试？”

刘贺微微点头道，“准！朕也想看看爱卿的武艺。”

一旁的侍从赶忙递上一把环首刀，田广明接过，在手中掂了掂，随后走到一片空地上。他目光沉稳，双脚分开，扎稳马步，手中刀缓缓举起。

寒光一闪，披甲的稻草人瞬间断为两截。

田广明将刀放回原处，“陛下，此等利器，确乃攻坚破敌之佳物。然匈奴善骑射，往来驰骋迅速。此刀守城有余，进取还应以弓弩为重。”

刘贺微微颔首，又问道：“朕欲制马甲，设重骑，卿以为如何？”

田广明沉思片刻，答道：“若是人马俱披甲，战场上可所向披靡，然匈奴锐气已失，陛下此举恐无用武之地。”

刘贺嘴角抽了抽，田广明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意思他听明白了。匈奴被打怕了，如今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然后隔三差五的过来挠两下。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利器。身为穿越者必备的三要素，马镫，马蹄铁总是要有的。这东西并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更多的还是一种思维。

刘贺拍了拍手，侍从当即牵过一匹马，“卿可上马一试。”

田广明跃身上马，感受着马镫带来的便利与稳定。他轻轻一夹马腹，那匹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马蹄声远去，不多久再次响起。田广明下马，叩首在地，“陛下，此马镫，马蹄铁，实乃我军利器！有此物，定能大破匈奴，扬我国威！”

刘贺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二人又在上林苑中查看了一番其他军备，直至日头渐西，方才返回宫中。

田广明回到府邸，稍作歇息，便整了衣衫，前往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府上拜见。

霍光听闻田广明前来，亲自出迎。礼毕，田广明将今日在宫中所见所闻，一一告知霍光。

霍光听后，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陛下此举，莫非已有攻伐之心？如今边境虽偶有摩擦，但大规模征伐匈奴，并非易事，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且可能引发诸多变数。”

田广明见霍光神色凝重，不禁问道：“大将军，可是下官有失言之处？”

霍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陛下年少气盛，有心建功立业，此乃好事。然匈奴久居塞外，熟悉草原地形，且其骑兵剽悍，来去如风。我军若贸然兴兵，恐难有胜算。且连年征战，必会使百姓疲敝，国库空虚，此非国家之福啊。”

田广明点头称是，又道：“大将军所言极是，只是陛下既有此心，我们亦当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霍光微微叹气，说道：“大司农所言有理。只是这战和之事，关系重大，需得谨慎权衡。我当择机进谏陛下，劝其以和为贵，休养生息，增强国力。待时机成熟，再图北击匈奴之事。”

田广明拱手道：“大将军深谋远虑，田某自当全力协助。”

次日，霍光一大早便入宫觐见，行礼后起身说道，“陛下可有征伐之心？”

刘贺佯装惊讶的问道，“大将军何出此言。”

霍光没有任何隐瞒，“昨日大司农恐伤陛下进取之心，事故出宫后拜谒臣，言诸多不言之事。”

刘贺点点头，“匈奴屡次犯边，掳大汉百姓。今国力已丰，大势已成。朕欲秋收之后小试锋芒，大将军以为可否?”

昔日高祖白登之围，历代君主皆深以为耻。是故大汉与匈奴的关系，只有准备作战与正在作战。

文景二帝时：你等着，等我养好了打死你。吾未壮，壮则有变。

武帝时：羽翼已丰，来战。朕要打死你。

昭帝时：打累了，歇会。等朕歇好了再捶你。

如今，刘贺觉得歇的差不多了，可以锤一锤。

再说了，赚的哪有抢的快。人口，土地，金钱，缺什么就抢什么。

霍光整理袍袖，起身说道，“大汉休养生息多年，国力已丰。陛下若伐匈奴，可起兵二十万，联合乌孙亦可起兵五万。”

“加以诸多利器，此战必胜。”

“然臣以为，此时开战，绝非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