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靥初现

醒来后在医院为治疗失眠,我戴上脑电波监测手环。APP显示,每当我进入REM睡眠阶段,心率会骤降至40次/分,仿佛被人攥住心脏。更诡异的是,梦境录像里总有段10分钟的雪花屏,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中断。

护士夏珊珊递来颗助眠药说“孟小姐这能让人做甜甜的梦“。进入梦里走进栋复古旅馆,每间房门口都挂着住客的照片——小棠穿着死前的衣服站在304门前,门牌号的金属牌上凝着水珠,像她死时眼角的泪。

梦里的我总比现实慢半拍。当我在走廊奔跑时,手里出现带血的剪刀,刀刃映出夏珊珊的脸。旅馆广播响起:“亲爱的客人,您已进入解梦第2次循环,本次解梦目标:305。

梅雨季的潮气渗进书页,我捏着《海墓》稿纸的指尖泛起青白。

空调出风口的风卷着陈年墨味,将纸页间夹着的电影票根吹得轻颤——褪色的“勿忘我”图案边缘毛糙,像被无数次摩挲过,与贺泽远速写本里露出的半截票根严丝合缝。

手机在木质桌面震动时,我正对着稿纸上晕开的墨点发呆。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像枚淬了冰的针:“夏诺诺的坠楼报告在305旅馆。”光标在屏幕上跳动三下,短信突然消失,只剩空白对话框里浮动的“对方正在输入”。

“夏诺诺又是?”消毒水气味突然盖过雨水腥气,我踉跄着扶住楼梯扶手一阵头疼,眼前闪过住院时的记忆:夏珊珊给我注射药物时,输液管阴影在墙面投出月牙形状,与陆念佳颈间淤青如出一辙。

“这针能让你睡得更安稳。”夏珊珊她的白大褂蹭过我手背,指尖的平安锁“诺”字突然渗出血迹

我猛地挥开她的手,后退时撞翻消防栓。注射器滚落在地,淡蓝色药液在瓷砖上蜿蜒成海浪形状——正是我昏迷期间,她每天给我注射的“助眠剂”。

“你在药物里加了什么?”我按住狂跳的心脏,后颈泛起与昏迷时相同的冰凉感,“为什么每次REM睡眠都会心率骤降?”

夏珊珊歪头笑了,银镯子轻叩注射器:“只是点能让人永远活在梦里的小东西。”

她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地面,聚成微型沙滩,“你以为昏迷半个月是意外?其实是我给你开的‘解梦门票’啊。”

远处传来电梯提示音,她突然压低声音:“诺诺坠楼那晚,我听见她在电话里喊‘孟晞晞的小说可以告诉我真相’。”

她摸出新的注射器,针头在声控灯下泛着冷光,结果她刚说完,就看见陆沉的车停在医院门口。

我后退到墙角,记忆如潮水漫来:昏迷时的梦境里,总出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女生,却一个戴“勿忘我”银镯,一个什么也没有——原来那不是幻觉,是双胞胎。

“你作为护士冒险给我注射药物,就是为了让我写完小说?”我盯着她腕间的银镯,突然想起贺泽远手稿里的批注,“‘活人不能出现在死人的故事里’——因为贺泽远故事里的‘小夏’其实是你,对吗?”

我的回忆拉回与贺泽远后来的相处:贺泽远的铅笔在稿纸上敲出细碎的响,阳光穿过他指缝,在“小夏”二字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并排的文档,左边是他未完成的《海潮谜案》,右边是我停滞不前的《海墓》,两个故事里都漂浮着藏蓝色的百褶裙影。

“这个角色总像隔着层玻璃。”

他突然把椅子转向我,帽檐下的眼睛映着屏幕蓝光,“你说,要是给她加个双胞胎姐姐,会不会更有张力?”

“也许本来就有呢”,我咬着笔帽笑:“我们差不多可以完结了,你怎么又加个小夏?是不是谈恋爱啦!!”指尖划过他手稿里“小夏”的段落,才发现每个“夏”字右下角都有个极小的墨点,像被笔尖反复戳过的伤痕...

“哈哈哈”夏珊珊的笑容僵住,注射器在指尖颤抖:“你果然有用……诺诺就是太笨,才会去翻贺泽远的稿子,才会看见那录屏……”

“所以你杀了她?”我攥紧衣角,手指硌得掌心发疼,“用陆沉教你的方法,把她伪装成意外坠楼?”

“我没有杀她!”她突然尖叫,注射器刺破空气,“是陆爷说,只要她消失,贺泽远的小说就能拿奖!我也能...”

“怎么说她应该是你姐姐的对象,和你什么关系,你们这是谋杀”。话音刚落,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玻璃碎裂声。我感觉有液体溅在脚踝,咸腥气味混着医用酒精——是夏珊珊的血。

她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带着诡异的平静:“你知道吗?我不会放弃知道真相”。

“想知道什么?珊珊你真是不乖”是陆沉的声音,我踉跄着逃下楼,暴雨冲刷着记忆: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巷口的霓虹灯光突然变成藏蓝色,映出墙面新喷的涂鸦:两条交缠的蛇绕着月牙锁,旧伤突然渗出的血珠滴在“305”三个数字上。而在涂鸦角落,用极小的字体写着:“你昏迷时,奶奶拿走烧掉的平安锁被掉包了,真锁在——”

我攥着带血的衣服冲向奶奶病房,木纹床头还摆着她常戴的蓝布帽。“奶,那锁……”话未说完,她枯瘦的手突然攥住我手腕,浑浊眼珠转向窗口:“早烧了,冒的烟都是黑的……”

“你要是真想知道一些事情可以...”指节叩了叩床头柜,泛黄照片里穿对襟褂的道士正冲我笑,背后是爬满青苔的四合院影壁。

暴雨砸在青瓦上时,我站在四合院残垣前。断墙上“拆”字被藤蔓啃出缺口,当年上锁的二楼门廊只剩半截红漆柱。月光突然劈开云层,照见墙根蜷缩的人影——女孩抬起脸,左眼角泪痣晃得我心悸,那是夏诺诺的坠楼监控里被马赛克的痣。

“害怕吗?”她指尖抚过断砖上的月牙刻痕,裙角滴下的不是雨水,是暗红液体,“珊珊总说这里藏着我们的秘密,可我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秘密……”话音未落,瓦当坠落砸中她肩头,碎成齑粉的竟是纸扎人形。

我猛地惊醒,手心全是冷汗,还多了平安锁。护士站传来嬉闹声,夏珊珊端着药盘走进来,腕间银镯却没了“诺”字血渍。

“做噩梦了?”她递来温牛奶,目光扫过我腕间突然出现的平安锁,瞳孔骤缩。

走廊里,皮鞋声由远及近,而同屋病友正招呼我玩“三个字”游戏,她们掌心似乎都躺着月牙形锁片。

平安锁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锁芯缝隙卡着半片干枯勿忘我和当年林小棠手机壳一样。楼下传来收废品的吆喝,三轮车后斗堆着块褪色门匾——正是记忆中道士观的“知天命”匾额,落款日期与诺诺坠楼日分毫不差。

夏珊珊的银镯在腕间晃出细碎银光,那是姐姐诺诺恋爱时,贺泽远送的「情侣信物」——如今却成了她偷藏心事的枷锁。她总盯着我腕间平安锁走神,锁芯里的勿忘我干花与贺泽远书房花瓶里的一模一样,那是他初恋林小棠的最爱。而病床头柜摆着竟也是贺泽远书桌上的同款花,夏珊珊说贺泽远总说这是“灵感之花”,可在夏诺诺死后却换成了玫瑰。

“贺泽远根本不爱你。”

我攥紧床头栏杆,指甲掐进掌心,“他接近你,只是因为你能帮他完成新的小说。”珊珊的手剧烈颤抖,牛奶泼在床单上洇出月牙形状。

她喉间发出破碎的笑:“你以为我不清楚?从他把‘小夏’写成双胞胎姐妹开始,我就知道…为什么不是珊珊诺诺,而是小夏,因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姐姐”。

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银镯坠地的脆响,珊珊的呼吸喷在我耳边:“我看到了高宇的新作《解梦循环》,主角是你”。

同屋病友的手电筒光束突然扫过来,最年长的郭姨按着我掌心。这时郭姨突然举着手电筒凑近我,镜片反光里映出她严肃的脸:“小孟啊,你昏迷时喊的‘勿忘我’,是不是一种泻药?我前几日便秘,误把你床头柜的花泡了水……”

“噗——”邻床的张姐一口苹果汁喷在床帘上,“您别说,那花泡出来的水跟这突然涨价收黑钱的院长良心一样,喝了准窜稀。”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夏珊珊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恐怖娃娃

她随身携带的注射器滚到我脚边,淡蓝色药液在应急灯下晃出诡异的光,像极了郭姨刚说的“窜稀套餐”。

“这个……”张姐盯着夏珊珊的护士服口袋,突然想起郭姨的话说“该不会加了泻药成分?不然怎么每次打完针,我都梦见在厕所里跑马拉松?”

夏珊珊的脸顿时瞬间涨红,像被戳破谎言的小学生:“你、你胡说——”我心想:是加了东西的,不过是给我的,你们老人家就别担心了

“我可没胡说。”

郭姨抖了抖手里的糖纸,“昨儿我在护士站看见你配药,往针管里挤了半管像开塞露的东西,别以为我不认识那蓝色瓶子,我老伴儿便秘时可天天用。”夏珊珊委屈的跑了出去。

“说实话还不乐意听”张姐冲我挤眼说“小孟你也早点休息”说着走廊上就剩下我一个人。

而平安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锁芯终于弹出半张纸条。褪色的钢笔字洇着水渍:“贺泽远要的不是故事,是你的脑子。”

楼下收废品的三轮车碾过积水,后斗的“知天命”匾额翻转,背面用红漆写着:陆念佳颈间淤青是自己所致,而你的助眠药里,却掺着夏诺诺的脑脊液。

回忆夏珊珊每次给“我”注射药物时,都会用挂在颈间的“VIP患者护理卡”刷开药品柜。

卡片背面印着:

滨海脑科学研究中心特别权限

编号:SS-0713

授权人:陆沉(中心副主任)

卡片边缘贴着极小的二维码,扫描后跳转至暗网论坛“解梦者,置顶帖标题:《如何用系统筛选高敏感度脑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