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希望还没消失

在医生寻找救治方法的这段时间里，连城的情况在愈发的恶劣，梦魇每天的症状在不断加深。

即便是脑髓液，也对很大一部分患者不起作用了。

死亡阴影再次降临了连城医院，他们终日恐惧着梦魇的降临，生不如死的病人只祈祷着医院能尽早找到治疗方法，还他们一个解脱。

病房，月色正浓。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

刘能猛的从床上蹦起，他满头大汗的，剧烈的喘息着，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他刚刚又被梦魇缠上了。

窗外月色宁静，什么都没发生，可他却忘不了那恐怖的梦。

在梦里。他的病终于治好了，老婆和孩子出院接他回家，一家终于团圆，可在吃着晚饭的时候，妻子和女儿的脸突然转换‘它’的模样，说道：

“老公，你能留下来吗？”

他深吸着气，倚靠在厕所，暗暗的啜泣。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刘能赶忙擦掉了脸上的泪，露出了笑容，打开了门：

“不，不好意思啊，你用厕所吧。”

吴芳芳手上提着毛衣，担忧的看着刘能，劝道：

“去注射脑髓液吧，你这样太痛苦了。”

刘能望着吴芳芳，苦笑道：

“没用了，我已经感觉到脑髓液对我的效果微乎其微，已经骗不了梦魇了。”

吴芳芳着急道：

“那怎么办？我们想想办法吧。”

刘能苦笑：“不只是我，你听听周遭的声音，大家都在遭受着梦魇的折磨。”

哀嚎声此起彼伏的从走廊和病房里传出，有些人在哭泣，有些人在愤怒，有些人在发疯，他们沉浸在梦中，痛苦又难以自拔。

就连床上的庄生，此刻也紧紧攥着被子，拼命的颤抖。

他们还能支撑多少天？

只希望医院能够尽快的研究出救治方法，救救他们吧。

砰。

刘能和吴芳芳两人朝着过道看去，神色一紧。

又有人撞死在过道上了。

......

......

医院之内煎熬着，医院之外也一地鸡毛。

孙君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她奔波在各个事故之中，只为了维持表面的社会和谐，可实际上早就已经千疮百孔，距离崩溃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太多的人甚至没办法意识到自己染上了梦魇，直到死才被人发现，也太多的人濒临崩溃做出傻事，需要他们去解决。

每一天，都有更多的尸体出现，他们等不到救治，也没分清现实。

死亡还在持续。

今天，孙君又接到了报警电话，当听到了张桂花的名字时，她先是一愣，随即决定自己亲自前往。

张桂花就是当初审讯时，希望将自己抓起来从而保护女儿的妇女。

孙君去到现场的时候，张桂花已经吊死在天花上了。

她家的屋顶很矮，只要挣扎，她一定能活下来，可她仍旧吊死在了离地面十厘米的半空中。

她已经完全没有求生的欲望。

孙君在这些天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只是这一次，望着面前的尸体，她久久不能平静。

她终究还是自杀了。

和当初肥胖的身体相比，死去的张桂花已经瘦了太多了，他的脸颊完全凹陷，她瞪大着双眼，攥紧的拳头和绷紧的身体能看得出她死前的痛苦。

她活着是为了保护她的女儿，现在死去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女儿。

那......她的女儿呢？

孙君从房间找到了她的女儿，她本来以为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可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已经十五六岁的年龄。

只是，她的智力有些问题。

她眼眶泪汪汪的，望着上吊的妈妈，有些委屈。

她咬着手指，鼓足勇气向孙君说道：

“姐姐。”

“别，别吵醒我妈妈，我妈妈她睡着了。”

“她说，她好累，要睡很久。”

她结结巴巴的，似乎还没意识到妈妈不仅仅是睡着了这么简单，两只茫然的大眼睛望着孙君，然后将手上的针管，递给了警察。

“妈妈睡觉前交代，在在她睡着之后，就打打报警电话。”

“然后，然后，把这个东西，交给警察。”

“妈，妈说，妈妈要，要睡很久。”

小女孩用力的说出每一个字，口水从她的嘴角流出，她擦掉了嘴角的口水，继续说道：

“等她，睡着后，用针管，把她脑袋里的液体抽出来，然后交给警察。”

“姐姐，她，说的，是你吗？”

孙君望着面前并不成熟的女孩，点了点头，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是的，你的妈妈要好好的休息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们走吧。”

孙君伸出手，然后牵起了女孩的手，朝着房间离开。

随着女孩的离开。

躺在地上的张桂花的手似乎握的没这么紧了。

......

......

人们无比希望时间能够慢一些，让每天的清晨不要来临，这样或许残酷可以来的晚一些。

每一天都是一场赌博，有些人醒来，有些人却永远沉睡。

时间是单向流动的，永远不可能停止，也不可能倒退。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新的一天再次降临。

警局认清现实，再次出动，准备迎接今天的梦魇挑战。

可饶是他们已经将局势想象的非常差了，事实还是给了他们沉重一击。

梦魇的第二次爆发......又来了。

又是相比于平常日子的数倍之多，成千上万的人在大街上晕倒，数不清的意外发生。

噩梦降临在了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

哭泣声传来，一位刚刚入职的实习女警员终于忍不住崩溃了，眼泪忍不住流下，不断地哽咽。

她的抱负是让社会安定，可如今，她却看着社会一步步的步入深渊，走向崩溃。

“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孩童的哭声，伤者的惨叫，行人的恐惧，旁人的呼喊。

一切的一切，都走向了失控。

还要死多少人？

警员们再次开展了救援，可哪怕是他们，在这一次的救援中，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因为他们看不到希望。

这一次度过了，那下一次，下下次，下下下次呢？

他们是不是迟早会在某一次的梦魇爆发中，彻底毁灭？

他们现在的挣扎还有意义吗？

会不会他们最终还是无法逆转局势，所有人无可避免的陷入到梦魇的恐惧中，人们再也无法保持现在稳定安宁的社会，终日陷入惶恐当中。

营救在沉默中开展，他们不敢再细想，怕再想下去，最终先扛不住的会是自己。

他们只能安慰自己，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说不定，奇迹就会发生——

“嘀呜嘀呜嘀呜嘀呜！！！”

在现场突然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所有正在救援中的消防员，警员们，通通抬起头，看向了那一辆辆的救护车。

“救助伤员，救助伤员！”

医生们雷厉风行的语气打破了他们的绝望，整齐划一的行动像一条条安全带，与死亡隔绝。

成批成批的医生下来，加入到了救援的战场当中，他们行动迅速，带着脑髓液以及救援工具，加入了救援的战场当中。

“意识还清晰吗？听到请回答，这是数字几？”

“问题不大，只是脚扭伤了，不用担心。”

“注意二次感染，可以回家了。”

在专业的医疗措施帮助下，他们很快就完成了对现场的整理，病人运输去医院，伤者立刻进行救治，交通重归正常。

望着眼前突然加入救援的医生，那实习的女警员脸上仍挂着晶莹的眼泪，她在想，为什么医院不继续开展实验，而是进行救援。

下一刻，路过的医生望着她，坚定的说道：

“不要放弃。”

“救援方法找到了。”

“我们还有希望。”

希望还在，希望还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