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为师要下海

回到公寓卧室,聂辰看着猫妖那张恬静美好而又引人犯罪的昏迷脸,将耳朵贴到她胸口,倾听心跳的节律,然后给她注射了一支营养补剂。

“感觉比凌晨的时候好多了,大概真能活过来吧……唉,得抓紧时间准备赔款了。”

聂辰现在既欣慰又难受,把猫妖翻了个身,揪起她的尾巴,撸来撸去,过了一会儿又开始玩弄她的尖耳朵。

尾巴软软的,耳朵脆脆的,手感很好。

他真是想不到,穿越前拥有一只猫娘的梦想,会以眼下这种方式实现……

“啧,不能再乱摸了,手都伸到哪里去了?赶紧睡觉吧。”

聂辰成功阻止了一场犯罪,通过自己强大的意志力。

今晚没接活,他早早地便洗漱完躺上床,补觉,也为明天的历史性会面养精蓄锐。

他把猫妖推到床边,给自己留出位置,在关灯前把放进床头柜的杂志取出。

细嗅着床榻上残留的香水味,看着杂志封面处尚未被他撕下的粘贴头像,本该拔起来的聂辰却异常冷静,收获了婴儿般的睡眠。

次日早晨醒来,他把盖在脸上的杂志扔到一边,将被他不知什么时候踢下床的猫妖搬回来,认真检查,反复确认她的伤势并没有因此恶化。

接着便又是一天平凡的工作日,他在下班后来到了一处老旧的住宅区。

斑驳的红砖外墙爬满岁月的裂痕,铁锈从防盗窗的缝隙里渗出来,像干涸的血迹。

晾衣绳横七竖八地切割着头顶的天空,褪色的床单裹着旧衣在风里摇晃,仿佛晾晒着此地居民们早已褪色的时光。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街头混混,勾肩搭背、歪七歪八的路过,但他们并非危险的帮派分子,因为真正的帮派看不上这种榨不出半点油水的地方,他们只是欲入帮而不得的有志青年。

聂辰循着自己的记忆,走进了其中一座居民楼,敲响了牌号202的房门。

在一年多以前,这里曾是一位孤寡老奶奶的居所,她身体不好需要保姆照顾,但负担不起正规保姆的费用,于是便找了位勤工俭学的学生,也就是雪菲。

对雪菲而言这算收入上涨,不过要花费的时间也多,于是她辞掉了能领到奖学金的风纪委员职务。

如此半工半读大概五个月后,老奶奶去世。

并无子女的她,在遗嘱里将这处房产和不多的存款都赠予了雪菲,而这自然引来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远房亲戚闹腾。

雪菲因此向作为老师的聂辰求助,不过在聂辰找到律师打官司前,她自己就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枪,以及不知什么样的威胁手段,把秃鹫们给吓跑了。

又过了两个月,雪菲悄然退学。

如今,她将房门开到一半,打量着曾经的老师,眼神漠然且警惕。

聂辰也有点紧张,因为他看见雪菲将右臂折到背后,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

两人相对无言近十秒,最终还是聂辰轻咳两声,率先开口:“雪菲同学,你……”

“如果是来说教的话,那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现在活得挺好,多谢关心。”雪菲面无表情。

“……这才一天多啊,就不能跟昨天偶遇时那样吗?”聂辰尴尬地笑。

他觉得昨天的雪菲除了多了层帮派分子的标签外,说话时与在学校里那会儿并没有什么不同,还喊他老师呢。

“昨天那是有求于你,当然要喊‘老师’~”

说最后两个字时,雪菲故意把冷淡的语气调整为娇柔,然后迅速恢复冷淡。

“现在我安全了,他们不会把我供出来,警备署也不会对我这种喽啰感兴趣,要审讯也是为了挖出分销商。而你也收下了支票,我们两清,也许现在我该喊你……嗯……大叔?毕竟你比我大十岁嘛。”

聂辰脸色一垮:“喊‘大哥’。”

“知道啦,大叔。”

雪菲点头答应,“如果你不是来说教的话,那就是不知道这种写绰号的支票该怎么兑现吧?算了,我带你去也行……”

“我不需要这张支票,昨天只是顺手帮个忙而已。”

聂辰摇头,把支票塞回雪菲手里,“我今天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说着,他还压低声音,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雪菲似乎会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门完全打开:“进来谈。”

见她把折在背后的右臂缩回来,手里也没拿家伙,聂辰便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已经争取到了初步信任。

毕竟有师生之情,这是理所应当的事,聂辰并不感到意外。

但他刚走进屋内,房门刚刚关闭,雪菲便抽出了卡在背后裤腰带里的手枪,指向他的脑门。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

聂辰那一脸为人师表的岸然风貌也僵硬下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雪菲嘴角微微抽动,血红瞳孔泛着危险的光:“不为说教,不为拿钱,那你想干什么不就很明显了嘛?”

“我想干啥?”聂辰喉结滚动,下意识问道。

“还能干啥?不就是借着‘师生情谊’,想把我发展成线人,给包养你的大美女探员献礼吗?”

雪菲冷笑,“她那辆‘拂晓’坐着舒服吗?和她的钢丝球比起来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有被包养!”

聂辰急了,立刻澄清谣言,连在枪口下紧张害怕都顾不上了。

“那你就是承认想发展线人来讨好她喽?”

雪菲改为双手持枪,这样她那纤弱的小臂才能扛得住后坐力。

“也没有!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我有拉货的车,也有运出壁外的路子,我只是缺少帮我搭线入行的同伙!”

聂辰连忙语速奇快地把目的说出来,额头涔涔冒汗,双眼死死盯着雪菲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呵,原来不是为了线人,而是想以身入局,亲自当卧底吗?不愧是曾做过我老师的男人,哪怕以色侍人也不影响你的勇气,但很遗憾我不能如你所愿。”

雪菲缓步逼近,来到开枪一定能命中的位置,锐利的血色双眸锋芒毕露,“老师,你已有取死之道。”

“?”

聂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一时间不能确认,雪菲是真想弄死自己,还是仅仅想用极限施压来试探一番。

他不知道雪菲这半年来经历了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绝不能再依赖学校里跟她相处的经验,最好干脆地把她完全当作另一个人,一个富有杀人经验的帮派分子。

既然如此,现在该说点什么来自救呢?

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

别吧……

随着枪口用力顶上脑门,聂辰一边行髪国军礼,一边全力以赴地思考对策。

突然间,他想起了《街头风云十八年》里的一段话:

“混帮派的小崽子们长期神经紧绷,一旦在关乎性命的事情上认定某个观点,就极难扭转。若你必须说服他,那就先承认他的部分猜测,顺着说下去,在他因猜测得到验证而放松警惕后,便可以往后半部分动手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改变。”

活学活用。

聂辰不再强行挤出示好的笑容,而是面露悲壮与无奈,嗟然长叹:“唉,也罢,我承认了。”

“承认什么?具体一点,老实交代。”雪菲沉声质问。

“我承认,我被云琦包养了,你猜得没错。”

聂辰面容悲苦,声音极其压抑,“我是她的玩具,我是她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