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墨镜里的手术刀》

看完监控后的阮瓷恍惚间又走到了太平间……

在幽暗而压抑的太平间深处,阮瓷的机械义眼如同两把锐利的剑,穿透层层迷雾,搜寻着每一丝不寻常的痕迹。她的步伐轻盈却坚定,每一步都踏在时间的缝隙里,仿佛在与死亡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突然,一股焦灼的气息刺破了空气的凝固,阮瓷的义眼捕捉到一抹不合时宜的火光——贺临,那个本该在海外忙碌的身影,此刻却独自站在焚烧炉前,手中的打火机跳跃着蓝色的火焰,吞噬着一件沾满血迹的白大褂。他的背影孤独而决绝,仿佛在进行一场不为人知的仪式。

阮瓷的心猛地一紧,机械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运转,如同即将脱轨的列车。她悄然靠近,目光却被贺临墨镜上那抹不经意的反光吸引。在那片幽暗之中,一抹寒芒如流星划过夜空,那是手术刀的锋芒,隐匿在墨镜之下,仿佛随时准备撕裂这平静的表象。

贺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转身,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在火光与阴影的交错中,他的面容半明半暗,如同从另一个维度穿越而来的幽灵。俯身捡打火机的瞬间,领口滑落的蓝宝石项链轻轻摇晃,与远处停尸柜中死者耳后的芯片遥相呼应,仿佛两颗星辰在宇宙深处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电流般的紧张感,阮瓷的义眼捕捉到这一微妙的变化,数据流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视网膜投影。她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焚烧仪式,而是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与阴谋。在这片被高科技与秘密交织的空间里,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解开谜团的钥匙,而她与贺临之间的情感纠葛,也如同这复杂的电路图,充满了未知与变数。

在焚烧炉旁,火舌舔舐过最后一寸白大褂的余烬,空气里残留着刺鼻的焦糊与金属氧化物的气息。阮瓷的机械义眼仍在高频扫描,虹膜投影层析出无数光谱线,将灰烬堆的褶皱与阴影切割成三维数据模型。她的指尖探入镊子夹具,碳化纤维与骨瓷般脆弱的纸片在金属尖端震颤——那是半张被火焰舔舐过的诊断单,边缘蜷曲如垂死蝴蝶的翅膀。

“患者编号:KSE-470923。“

机械合成音从她耳后芯片迸出时,灰烬正从镊齿间簌簌跌落。这个编号在她的记忆库里炸开一道裂痕,与三日前在AI诊疗系统核心数据库看到的被删除档案完美重合。当时她潜入医疗中枢,看着加密程序像食腐鸟般啄食着所有带KSE前缀的病例,而此刻,这串数字正以碳化物的形态,在她掌心泛着诡异的虹彩。

紫外线笔划过纸面的刹那,阮瓷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诊断单背面浮现出江瑟的电子签名——那个本该躺在停尸柜第47号格的少女,签名日期却如幽灵般悬浮在死亡证明签发日之后。荧光蓝的数字在灰烬上爬行,如同从地府爬出的磷火,灼烧着她的视网膜。记忆芯片突然过载,无数片段在神经突触间炸开:江瑟耳后芯片闪烁的故障红光,停尸柜里那具尸体颈侧的陈旧针孔,还有贺临俯身时领口蓝宝石项链坠晃动的弧度……

“系统日志显示该患者于72小时前完成脑机接口摘除术。“

阮瓷的喉结滚动着吞咽下机械震颤,镊子尖端在紫外线灯下轻颤,将诊断单的碳化纤维挑起又放下。手术刀的寒芒突然在记忆里闪现——方才贺临墨镜反光中的金属冷光,此刻正与诊断单上“主刀医师:匿名“的字样重叠成锋利的双刃。她听见自己皮下芯片发出高频嗡鸣,那是情感模块与逻辑中枢在争夺控制权时产生的量子纠缠态,爱与怀疑、信任与背叛的电流在人造血管里激烈碰撞。

灰烬堆深处,半片未燃尽的手术刀片折射出诡异紫光。

灰烬中的紫外线签名尚未冷却,太平间顶棚的通风管道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金属哀鸣。阮瓷的机械义眼捕捉到气压传感器传来的异常数据流,视网膜投影层刚弹出「气压差值+300%」的红色警报,六只机械蜘蛛已如黑曜石暴雨般坠落。它们的钛合金肢体在冷光中划出残影,复眼矩阵同时迸发出刺目的全息蓝光——

那是停尸柜第47号格前的吻。

江瑟苍白的脖颈后芯片接口仍在渗出淡蓝色冷凝液,而贺临的指尖正卡在她下颌骨与医用颈托的缝隙间。全息影像以0.5倍速循环播放,他喉结滚动时吞咽下的不是唾液,是某种阮瓷曾在黑市见过的高密度营养剂。少女的唇色呈现非自然的青紫,却在接触贺临的瞬间泛起病态潮红,像被接入错误端口的电路板,在数据过载中烧灼出最后的光。

「心率监测模块过载。」

阮瓷耳后的生物电流传感器发出尖锐蜂鸣,皮下芯片疯狂闪烁的错误代码与全息影像中贺临的瞳孔倒影重叠——他左眼虹膜不知何时切换成了医用级显微模式,正将江瑟耳后的芯片接口放大成马赛克质感的血肉图谱。而她自己的胸腔内,机械心脏的液压泵突然发出野兽般的轰鸣,180bpm的震动频率让耳返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震碎。

这不是恐惧,是嫉妒的量子纠缠态。

她的机械义眼自动切换至热成像模式,却看见全息影像中贺临的体温比停尸柜的制冷剂还低3℃。那些被接吻镜头掩盖的细节正从数据残骸中爬出:江瑟锁骨下方未愈合的皮下注射孔,贺临白大褂第三颗纽扣内侧的微型数据接口,以及停尸柜缝隙里渗出的、与灰烬中相同的蓝宝石碎屑。

「检测到神经递质多巴胺浓度超标400%……」

皮下芯片的机械女声被她强行静音,指尖却不受控地抚上左胸——那里本该是心跳的位置,此刻却像被塞进了一台故障的离心机,将肾上腺素与记忆芯片的残存数据疯狂甩向血管壁。

机械蜘蛛的复眼突然转向她的方向,全息影像在0.01秒内切换成摩斯密码的闪烁频率。阮瓷的机械义眼自动解码出那串电流信号:

「你也在看吗?江瑟死前最后的脑波频率,和现在你的心跳完全同步。」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人造椎间盘,她终于发现这些机械蜘蛛的关节处都嵌着贺临实验室的专利编号。通风管道深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她的机械心脏液压泵的共振频率上。当贺临的皮鞋尖出现在全息投影的光晕中时,阮瓷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金属疲劳的悲鸣——

那颗本该精准如瑞士钟表的心脏,正在爱与背叛的量子叠加态中,碎成无数片蓝宝石棱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