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心脏碎裂的声响，惊醒了沉睡在血脉里的三千恶龙。当我徒手掏进天机阁使者胸腔时，才发现那颗刻着母亲名讳的心脏，竟是用《葬龙经》书页折叠而成。
“师兄...“我捏着染血的纸页，突然记起龙域记忆里那个浑身是血的背影。经脉中的星光桥梁剧烈震颤，九柄虚剑自动排列成母亲梳妆镜的轮廓。
镜面映照的却不是我的倒影。
十二盏青铜灯在虚空中亮起，每盏灯芯都困着一缕慕怀薇的残魂。她们同时抬手结印，将我拉入镜中世界——这里的时间逆流成河，我看见自己的身影正在倒退回青铜棺椁。
“昭儿，看仔细了。“十八道声音重叠轰鸣。
河水突然静止，暴露出水底森森白骨。那些骸骨指尖都系着血色因果线，线的另一端缠绕着我的龙角。当第一具骸骨顺着丝线爬上岸时，我惊恐地发现它正在复现我五岁时的容貌。
“这些是...被替换的因果？“
“是你每破除一道封印，就被抽离的命格。“慕怀薇的残魂从灯焰中走出，她脚下盛开的花正是血色曼陀罗，“当年九大宗族逼我们母子跳堕龙渊，你师兄用偷天术分出的九具分身，承载的其实是这些被诅咒的命格。“
她突然扯开我的衣襟，心口封印阵图里浮现出九枚青铜钉：“现在，该把为师藏在你命轮里的东西取出来了。“
镜面世界开始崩塌。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龙化成爪，不受控制地刺入胸膛。当沾满金血的指尖捏住第一枚青铜钉时，虚空突然降下血雷——那雷声中夹杂着龙吟，竟与当年母亲产子时的天劫一模一样。
“忍住！“慕怀薇残魂化作锁链捆住我的神魂，“这些镇命钉每拔出一枚，就有一具分身的因果回归本体。当九钉尽除时...“
她未尽的话语被雷鸣淹没。我嗅到皮肉焦糊的气味，却发现是自己在焚烧。拔出的青铜钉上浮现出诡异画面：七岁的我跪在祖祠吞服毒丹，十二岁的我被人推入焚龙炉，十六岁的我...正在被九大宗主剜取龙髓。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命轨。“慕怀薇的声音支离破碎，“你师兄用大衍之术将厄运分摊给分身，才保住你一线生机。“
第七枚青铜钉离体的刹那，我看到了真相：所谓天机阁使者，不过是慕怀薇用《葬龙经》捏造的人傀。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在今日引导我亲手终结这个骗局。
当最后一枚青铜钉带着血肉拔出时，九口青铜棺椁破空而来。棺盖同时开启的瞬间，我明白了血书的真正含义——每具分身眼中跳动的，都是我某一世的记忆光焰。
“现在，吞了他们。“慕怀薇残魂突然暴起，将我推向棺椁群，“连同那些被篡改的因果，还有你师兄藏在分身体内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咬住第一具分身的咽喉时尝到了月光石的味道，那些涌入神魂的记忆里，竟藏着母亲与龙域之主的交易画面：
燃烧的青铜王座上，慕怀薇正将襁褓中的我递给龙爪森然的黑影。而她换取的，是三百页空白《葬龙经》——每一页都在吸食我的龙气成长。
“原来如此...“我捏碎第九具分身的头骨，吞下他眼中的记忆光球，“所谓的逆天改命，不过是把棋子换成更锋利的刀刃。“
九重命轮在此时完整显现。当命轮与青铜棺椁的阵图重合时，虚空裂开巨大的眼瞳。那眼眸中映照的并非龙域，而是端坐在天机阁穹顶之上的...另一个完好无损的慕怀薇。
她手中把玩着九枚青铜钉，脚下跪着十二个与我容貌相同的少年。当我们的视线交汇时，她笑着捏碎其中一枚钉子：
“恭喜你通过考验，我真正的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