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天崩地裂。
雀鸣谷崩碎,山石倒塌,烟浪翻滚,巨大的血色蘑菇云推上天阙,荡尽千里云层,附近的无人机纷纷卷飞千米之外,草木皆断。
全城人死死盯着狂风肆虐的镜头。
净山弹的强大威力令时空短暂失音与失色,几个呼吸后耳畔回荡起无比凄厉的哀鸣,最终戛然而止。
死了!
那头凶禽被杀死了!
风暴扬尘,勾勒出记者张清瑜的曼妙形体,她语气激动而喜悦,镜头也轻轻摇动。
“击中了!”
“两发净山弹,天算,地算,人算,无人机舰队压阵,再可怕的凶禽也敌不过人类文明的智慧!”
“快看,血光正在熄灭!”
她仰起头来,防护服在风暴中猎猎如雷,她激动的扯下头罩,任由长发飘扬,狐狸耳朵轻轻跳动,指着天空。
笼罩百里的血光迅速黯灭。
像是一盏灯循序渐进的熄灭,笼罩洛河城的红光一圈圈,一环环的退潮,自城南至城北,渐渐拉上夜幕。
全城人沸腾,狂欢!
“耶!”
“成功了,凶禽絜钩被干掉了,我们自由了!”
他们拉开窗帘,兴奋的望向漆黑的夜色,兴奋的招手,痛快的喊叫,呼吸着天地间清新的空气,甚至将御液一脚踢飞。
“滚你的5000钞,老子自由了!”
艾有鱼,广平安,鼠先锋皆来到窗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皆看到对方瞳孔中的喜色。
雀鸣谷。
漫天无人机快速俯冲向爆炸地,悬停在半空,等扬尘落地,光芒暗熄,导弹炸出的巨大半球形谷地浮现,里面躺着一只破碎的凶禽!
镜头也转移过来。
记者张清瑜大喊着‘拉近镜头,细节细节’。
“大家看,不愧是山海凶禽,两发净山弹,竟然还保持着近乎完整的形体,它的尾巴被轰碎,双翼被折断,浑身羽毛在烈火中燃烧,满身红光熄灭,再也无力为恶了!”
半球形爆炸地中,絜钩侧躺着,下半身完全破碎,双翼骨裂,通体羽毛点燃,如一团团流火燃烧着。
它发出一声声悲哀的啼鸣。
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悲啼,悠远而缥缈,传出很远很远。
“唳~”
“唳~”
天空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身影,为首的几道中年人脚踏无人机,如踏云行空,冷峻而严肃。
“异禽絜钩,三年,你知道这三年我们是怎么过的吗?”
“整个洛河城主力搜索群山,压上八成算力,穷尽无人机舰队,序列者,就是为了将你提前扼杀,免得你制造血瘟,祸害人间,如今你终于按捺不住,要成熟了……”
“可惜,你成熟之日就是身死之时!”
“时代已变,这非是上古山海时代,这是人类为王的岁月,杀——”
这中年人轻轻挥臂一斩,一架大型无人机如百米长刀自身后虚空斩落而下,噗嗤一声,将凶禽絜钩彻底斩杀!
凶禽絜钩悠悠的盯着漆黑夜色,瞳孔渐渐地放松,似乎想要诉说什么,却无力,只能在悲鸣中落幕。
刀光将它斩成两截,血光浇落泥土间,连那血都在冒出红光。
随着其身死,笼罩天地的红光彻底寂灭,雷霆消弭,狂风停止,血雨消失,整座城市恢复了安静的状态,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记者张清瑜兴奋的握紧拳头。
“这将是人类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镜头中,无数无人机起落,无数身影开始处理凶禽的尸体,全城百姓眼见尘埃落地,迸发冲碎云霄的欢呼。
“结束了,噩梦结束了!”
深夜,全城百姓冲出楼宇,在街道上狂欢,肆意的舞蹈、亲吻,迎接着欢庆的时辰,便是血疹者也露出激动的笑容。
凶禽死了!
血疹病便不会恶化!
御液也不再是稀有物资,价格也会落下来,很快便能康复。
广平安兴奋的挥拳,乘坐轮椅在客厅间来回穿梭,犹如孩子,艾有鱼站在窗前,托着胸,望着远方露出一抹微笑。
大的危机解除了。
可是她们家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然而就在全城狂欢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条咆哮的洛河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收缩,水位飞快的下降,一米,两米……
男女在街区上舞蹈。
细长的腰肢,婀娜的身材,迷乱的灯光,摇晃的大波,大地在脚步声中震颤。
哗!
城市郊区的农田,在莽莽黑雾的笼罩下一片片的枯竭。
以城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植物如同被烈火烧灼,迅速的枯萎,漆黑,流出树汁,化作干木。
咚!
有人倒下。
少男少女的腰肢如蛇摇摆,疯狂的音乐,震耳的底噪,没有人注意到这种异常,直至越来越多的人倒下。
“啊——”
挤满城市的人流中爆发痛苦的惨叫,有人抱住脸仰天痛呼,浑身冒出血洞,血水如箭矢射在周围人身上,周围的人迅速被感染,也长出血洞。
“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结束了吗?!”
血瘟以惊人的速度在人潮中扩散,恐惧,惊惶,痛苦使得人流失控,疯狂拥挤……
一缕缕恐惧、惊惶、痛苦、死亡的气息化作红烟,在城市的上空萦绕。
它们凝聚成一条条猩红的丝线向着干枯的洛河汇聚,坠入漆黑的河道。
雀鸣谷,
正在搬运尸体的序列者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猛然抬头。
记者张清瑜瞳孔放大的指向洛河城。
“那里,那里……”
大片大片的植物枯萎,流脓,飞行的鸟类惨叫的坠地,浑身血洞,奔行的田鼠倒地,同样浑身血洞。
他们对视,瞳孔地震。
“絜钩明明死了啊,为什么?”
轰——
茫茫夜色,漆黑幽深,一道庞然大物自枯竭的洛河河道深处缓缓升起,轮廓在万千灯光的照耀下犹如一轮黑月自大地腾起。
……
毛神学院,地底。
姜元通过废弃管道再度见到了那座小型核算堆,摸索一阵儿寻找到通风管道入口,拆掉换气扇后进入内部,并寻着粗如手臂的线路向前摸索,终于发现紧闭的入口。
门户上有一道透明视窗。
姜元小心窥探,霎时呆愣在原地。
舱室内密密麻麻的指示灯如呼吸明灭,地面陈列着数座棺椁形状的营养舱,皆空着,唯有中间的那座营养舱中躺着一个人。
一个鼠首人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