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寻找踪迹

夜色如墨，风里裹着铁锈与咸腥。申沪风站在修船厂的门口，手里攥着那张地图，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几秒，最终收起。

“走吧。”他低声说。

阿福和梅姨跟了上来，三个人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外面的世界依旧喧嚣，但他们的脚步却异常沉稳，仿佛踩在某种看不见的节奏上。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透，申沪风已经坐在桌前翻看那份从仓库带回来的笔记本。纸张泛黄，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写下的记录。他一页页翻过去，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韩非的笔迹。”他再次确认。

“也不是伪造得太粗糙。”梅姨接过本子，“更像是……有意为之。”

“引导我们去某个地方。”申沪风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窗外，“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阿福摸着下巴：“可问题是，我们现在连韩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就去找。”申沪风站起身，将外套披上肩头，“从他知道的事开始找。”

他们先去了码头。晨雾未散，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鱼腥味。工人们已经开始卸货，脚下的木板吱呀作响。

申沪风出示了证件，几名工人面露迟疑，但还是配合地回答了几个问题。

“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过？”申沪风问。

一个年长些的工人点了点头：“前两天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戴着墨镜，好像在等什么人。”

“他留下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工人摇头，“但他和一个搬运工聊了很久。”

阿福立刻凑上前：“那个搬运工在哪？”

“今天没来上班。”工人耸耸肩，“听说是病了。”

申沪风和阿福对视一眼，心中已有答案。

他们离开码头后，又去了几家酒吧。夜晚的上海依然灯红酒绿，但这些地方藏着太多秘密，也藏匿着太多不愿开口的人。

他们在一家靠近法租界边缘的酒馆找到了线索。一个醉醺醺的酒保还记得前几天有个高个子男人来过，点了杯威士忌，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他还和谁说过话？”阿福递过去一枚银元。

酒保接过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和一个戴礼帽的男人，两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我听不清说什么。”

“那个戴礼帽的男人呢？”

“早走了。”酒保打了个嗝，“不过他留下了一张纸条，说是给那个人的。”

申沪风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地址——老城区的一条旧巷，那里曾是地下党的联络点之一。

“看来有人想让我们去那儿。”梅姨轻声说。

“那就去看看。”申沪风把纸条收好，“也许能找到些东西。”

三人驱车前往老城区。街道狭窄，两旁是斑驳的砖墙，窗户大多关着，像一双双警惕的眼睛。

他们在巷口停下，阿福熟悉地形，带着申沪风悄悄绕进小巷深处。梅姨则留在车上接应。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微弱的光线，映照出前方一栋破旧的公寓楼。门虚掩着，风吹得它轻轻晃动。

“你先进去看看。”阿福低声说。

申沪风点头，握紧枪柄，慢慢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只有远处一扇窗透进一点光。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向前挪动。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楼上响起。

他迅速闪身到楼梯拐角，靠在墙边，耳朵贴着墙面倾听。

二楼有动静。

他缓缓踏上台阶，每一步都尽量放轻。阿福在他身后跟进。

到了二楼，一条走廊通向几间房。最尽头的一间门缝里透出一丝灯光。

申沪风示意阿福守住楼梯口，自己则轻轻走到门前，侧耳一听，屋里有人在翻动东西。

他猛地一脚踹开房门。

屋内空无一人，桌上摆着一台老旧的打字机，旁边是一叠信件。墙上挂着一幅上海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地点。

“这是……”阿福走进来，看着地图上的标记，“这不是我们刚才查过的几个地方吗？”

“有人在监视我们的行动。”申沪风拿起一封信，上面写着一行字：“影三即将现身，切勿轻举妄动。”

他眯起眼，将信折好塞进口袋。

“我们得加快速度。”他说。

回到修船厂已是深夜。申沪风坐在桌前，摊开地图，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这个‘影三’一定和韩非有关系。”他说，“而且，他就在我们附近。”

“你是说……他已经潜入法租界了？”阿福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申沪风点头，“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逼出来。”

接下来几天，他们开始在法租界的各大场所展开排查。从赌场到烟馆，从当铺到戏院，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在一间名为“夜莺”的舞厅里，他们终于得到了关键信息。

一个女招待回忆道：“前天晚上来了个陌生男人，穿着深色大衣，一直坐在角落，好像在等人。”

“他最后和谁说话了？”

“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后来两个人一起离开了。”

“能描述一下那个灰西装男人吗？”

“中等身材，戴金丝眼镜，走路有点跛。”

申沪风心头一震。

这正是钟朗的特征。

“钟朗……”他喃喃自语。

“你是说……他也牵扯进来了？”阿福脸色变了。

“我不知道。”申沪风站起身，“但现在，我们必须找到他。”

他们连夜赶往钟朗的住所，却发现门锁完好，屋内空无一人。

“他走了。”阿福说。

“或者……根本就没回来。”申沪风环顾四周，发现桌上有一本打开的书，书页之间夹着一张照片——是韩非和钟朗并肩站着，背景是巡捕房的旧楼。

“他们早就认识。”申沪风低声说，“甚至……可能是同一个人安排的。”

他开始意识到，这场阴谋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复杂。

“我们不能停。”他对阿福说，“必须继续追下去。”

“可下一步去哪儿？”阿福问。

申沪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照片的一角，那里隐约有一个模糊的编号。

他拿出放大镜仔细辨认，终于看清了那串数字。

是林九留下的一个旧联络点。

“去那里。”他抬起头，“也许，我们还能找到一些活着的人。”

他们收拾好装备，准备出发。夜风穿过窗户，吹熄了桌上的台灯。

黑暗笼罩整个房间，只剩下窗外的城市灯火，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申沪风站起身，走向门口，手指搭在门把手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

阿福正低头检查地图，嘴里念叨着什么。

“快点。”他说。

阿福抬头，点点头。

门开了。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某种冰冷的气息。

他们走出去，消失在街角的阴影中。

而在他们身后，屋内的窗帘轻轻飘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