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浊脉噬身
血瘴凝成的雨丝渗进脊梁时，墨衍正用断齿啃咬手腕铁镣。玄牝渊底的“药奴试“已持续七日，八百名杂役弟子仅剩三成——被浊脉侵蚀的躯体正长出骨瘤。
“戌时三刻，噬骨风该起了。“
身旁蜷缩的少年咳出带鳞片的血，墨衍望着石壁上缓缓漫延的蚀文，喉间泛起腥甜。这是玄牝魔宗挑选药奴的仪式：唯有在浊脉暴动中存活者，方有资格成为炼制血丹的耗材。
地脉突然震颤，墨衍后颈的奴印骤然发烫。浊气化作黑潮自岩缝喷涌，裹挟着修士陨落后的怨煞。有人发出非人嚎叫——他的胸骨刺破皮肉，在浊气催化下扭曲成珊瑚状。
“来了！“
墨衍翻滚着躲开迸溅的毒血，却见三丈外灰袍执事正冷笑结印。这是试炼最残酷的环节：执事们会刻意引爆浊脉节点，观察药奴们异变的形态。
剧痛从丹田炸开，墨衍踉跄栽进污血潭。浊气如万蚁钻入经脉，却在触及心窍时骤变——某种冰冷的存在苏醒了，那些本应腐蚀脏腑的秽气竟化作涓流，沿着某种玄奥轨迹汇入气海。
“这是...“
墨衍瞳孔收缩。血潭倒影中，他溃烂的皮肉下隐现暗金色纹路，如锁链缠绕骨骼。五年来始终沉寂的先天道体，竟在浊气侵蚀下显化威能！
“丙七四！你的腿...“
垂死少年的惊呼让墨衍低头。浊气凝成的黑雾正缠绕左腿，所过之处血肉消融，却在触及骨骼时被金纹吞噬。更惊人的是，那些被吞噬的浊气正转化为精纯灵力。
执事的爆喝破空而至：“竟有孽障私藏辟邪法器！“
墨衍抬头正对上一张狞笑的脸，灰袍修士掌心悬浮着七枚噬魂钉。他瞬间明悟——自己异常的表现被当作了身怀秘宝。
生死间，墨衍做了个疯狂决定。他主动撞向浊气最浓处，佯装痛苦嘶吼，暗地却疯狂运转道体。黑雾笼罩全身的刹那，他窥见执事惊疑的神色，以及...浊流深处若隐若现的青玉碑文。
“道陨者...归墟引...“
支离破碎的古篆随浊气涌入识海。墨衍突然记起五年前那个雪夜，濒死的黑袍修士将手按在他天灵时，曾呢喃过相似的字句。
噬魂钉破空声近在咫尺，墨衍猛地沉入血潭。金纹在体表交织成茧，浊气与灵力在体内形成微妙循环。他感觉自己变成饕餮，贪婪吞食着本该致命的地脉秽气。
当墨衍破水而出时，试炼场已化作修罗狱。残存的药奴正被执事们收割，而他丹田内凝聚的浊气漩涡，竟与三百步外某处地脉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
墨衍抹去嘴角血渍，低头藏住眼底金芒。先天玄牝道体觉醒的真相，恐怕远比所谓“吞噬浊气“更为禁忌——他方才吞噬的不止是地脉秽气，还有那些陨落药奴的...命纹残片。
灰袍执事的尸体重重砸在墨衍脚边，咽喉插着半截骨刃。高台传来监察长老的宣告：“试炼终止！所有存活者即刻...“
话音戛然而止。
大地深处传来龙吟般的轰鸣，墨衍体内浊气漩涡疯狂震颤。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试炼场中央岩层轰然塌陷，露出被九条青铜锁链禁锢的...上古修士棺椁。
墨衍腕间铁镣应声而断，棺椁表面的蚀文与他体内金纹产生共鸣。在意识被白光吞没前，他最后看见的是监察长老袖中滑落的骨哨——那分明是玄牝魔宗追杀叛徒时所用的...阎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