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书院大比

陆凡盯着墙上的文书，脸上有些发烧。

“不就是喝醉了酒，乘着酒兴，在书院大门上写了半首诗嘛，至于来个通报批评？”

他那天的记忆，截止到结拜之前，后面的事情还需要别人提醒，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惊世骇俗。

用先生许勤拙的话来说，建校百年以来，他算是蝎子便便独一份。

往来多少先贤，就没有一个敢在校门口的柱子上，留下自己墨宝的。

毕竟有曾经的孟亚圣，写下了“孤鸿书院”四个字，但凡要点颜面之人，都不会班门弄斧，要和他老人家比比书法。

不过显然要脸面的人中，不包括喝醉了的陆凡，他不但写了半首诗，还毫无廉耻之心的，留下“书院陆凡”的大名。

这下院方都不用猜嫌疑人，第二天清晨，陆凡就被叫到先生面前，狠狠斥责了一顿，并被罚三个月劳役。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期间，他不但要打理书院中的花花草草，还不得参加任何书院的盛大活动。

用院长孔白驹的话说：“行为无端之人，应该先劳其筋骨，方能知耻而后勇。”

用陆凡自己的话说：“我看你个老头子坏得很，想整人就直说。”

仅仅是干活也就罢了，陆凡打死也没想到，居然还要全院批评。

这下他算是在书院里出名了，每当干活的时候，也有人在身后指指点点，丝毫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

陆凡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地上有缝，他宁愿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

……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孔白驹反复吟诵着半首诗，一时间居然慢慢出神。

“苦舟，你觉得这首诗如何？”

书院大弟子晏苦舟，沉吟半晌，吐出一个字：

“狂。”

“我虽未见过那陆凡，不过从他酒后失德，在大门上胡乱涂写这件事上看来，显然此人是个狂生。”

“至于这半首诗，更是彰显了此人的个性，哪怕是酒醉所作，恐怕也恰恰言明心志，表明了他的治学态度。”

一旁的二弟子姜文博接过话头：“我也同意师兄的意见，那陆凡居然敢贬低先贤，拿酒后的自己相比，就已经犯了大忌。”

“此子断不可留。”

孔白驹笑着看向两个徒弟：“那你们的意思是？”

二人异口同声：“应该开除！”

院长将注意力，放在眼前半死不活的兰花上，随手侍弄着：

“其实也不必这么如临大敌，书院成立百年有余，毕业的学子何止万千？”

“他们每一人，都似不同的花草，优点不同，打理方式自然也需要不同。”

“就拿这盆兰花来说吧，之前我用培育水仙的方式，如今却成了这般病恹恹的样子，错不在它。”

“可是，如果我一意孤行，偏要以水仙的培育方式，养好兰花，最终导致它枯死了，它仍然没有错。”

“错的恰恰是我。”

“我的话，你们懂了吗？”

两位弟子如醍醐灌顶，连忙行了个大礼，晏苦舟同时请示老师：

“那这次的书院大比，还允许陆凡参加吗？”

“先不给他报名，但留下一个名额，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出奇制胜。”

“谨遵师命。”

二人转身去了，只剩下孔白驹对着兰花叹气：

“我明明按照培育兰花的方法做了啊，怎么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

六月初六，孤鸿书院里里外外人山人海。

今天是五大书院举行大比的日子，据说这次牵头举办活动的，是皇室的几位皇子。

尽管不是皇帝亲自出面，但很容易让人想起至少受到了皇上的授意，这也给本次大比，赋予了更深一层的意义。

要知道，每年通过殿试和皇上看对眼，从而一飞冲天今日翰林院的，只是少数几个幸运儿，大部分学子根本没有机会上殿。

更没机会让皇上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人。

这样看来，哪怕是经过皇子转述，本次大比的魁首必然会在皇帝那里“挂名”，不夸张的说这已经可以和“小殿试”相提并论了。

五大书院显然都是聪明人，想靠着这个机会成名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初六早晨，天刚蒙蒙亮，不少学子就步行而来，只为了在大比上崭露头角。

当然，那些没有参赛名额的，相对就没那么积极了，毕竟看热闹而已，没必要起个大早。

对于杂役陆凡来说，更是如此。

好不容易，书院举办大型活动，今天到场的人，恐怕比花草数量还多。

谁还顾得上搭理一个不起眼的杂役呢？

他特地睡到日上三竿，同寝室的几人早就出去看热闹了，正好没人打扰。

睡醒出门，饶是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陆凡还是被密密麻麻的人，吓了一跳。

“我怎么忽然有一种，春运开始了的错觉？”

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长衫，折扇，再加上几句酸溜溜的诗文，方圆一里之内的文学气息，已经大大超标。

广场上站不下，已经有学子站在草坪之上，看着被踩得东倒西歪的花草，陆凡暗暗头疼。

倒也不能说，参与活动的学子素质不行——实在是人太多了。

好在随着工作人员进行疏导，人群逐渐向礼堂行进，路上也渐渐变得不那么拥挤。

好不容易忙里偷闲，陆凡正想着一会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出去逛逛，却恰好被萧凤兮堵了个正着。

“陆师弟，你这是准备去哪？”师姐笑脸盈盈，不负绝色之名。

“师姐好，我正准备找个地方好好反省，就不在这里添乱了。”

陆凡表情庄重，句句出自肺腑。

萧凤兮脸上的笑容更盛：“原来如此，不过反省的事情先不着急，今日大比正缺人手，奉院长之命，特地征召你参加。”

“不是说，严禁我参加书院举行的大型活动吗？”陆凡有些疑惑不解。

“师弟无需担忧，不是让你代表书院参赛，而是干你的本行。”

“什么本行？”

“杂役，主要负责端茶倒水，维持秩序等方面。”

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