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好十三爷

雍亲王府。

十三爷庆祥正对着四哥,眉飞色舞: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看那贾环,全然不像这个年纪的勋贵子弟,走一步,看十步。当初他手中握着的西山地契还没捂热,无烟煤生意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便拿着地契,日日在杏花楼等我。”

“如今看来,他料想得对。无烟煤生意,树大招风。只是连我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找上贾环的,居然真的是九哥。九哥拿着两千两银子换地契,这不是强买强卖嘛?九哥可真是……”

说到这里,十三爷撇了撇嘴,对于这个钻到钱眼子里,仗着皇子身份,各种捞钱的九哥,只觉得看不上眼。

四爷,也便是雍亲王听了这话,顿时就冷笑一声:

“民间有一说法,三岁便可看到老。老九早在六七岁的时候,便是个人憎狗厌的玩意儿。要不然,那会儿也不会闲着没事剪狗毛。”

说到这事儿,庆祥就噤声了。

听说当年因着九哥把四哥心爱的京巴剪毛,四哥气急,追着九哥就把他的头发剪了。

也正是因此,四哥被父皇狠狠斥责了一顿,甚至还在起居注上,记下了“喜怒无常”四个大字。

自那之后,四哥的性子就变了。

他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就连书房里,都挂着数幅“戒急戒躁”的大字。

庆祥赶紧扯开话题,就笑:

“早在今天之前,我只知贾府宝玉之名,像是贾环这般名字,却从未听说过。世人都说贾府有一衔玉而生的仙种,便是不知,贾环同宝玉相比,究竟如何?”

庆禛提笔,落下一个“隐”字,便淡淡开口:

“地山谦,高山隐于地下。”

“山峦看似高耸,却是因为有基石藏于地下。有的时候,看起来繁花似锦,焉知不是烈火烹油。”

庆祥便一愣:

“四哥的意思,是觉得宝玉徒有其名,还是宁荣两府必将盛极而衰?”

庆禛闻言,抬起头看了十三弟一眼,素来古板严肃的面容,罕见地浮起一抹笑意来。

然而他随后只笑而不语,任凭庆祥自己猜测思索。

庆祥略作思忖,一时无法做出判断,索性转而向四哥征求起有关西山地契的事儿来:

“既然如此……四哥,你觉得我将西山地契的利钱分润三成给贾环,如何?”

庆禛微微挑眉:“你倒是大方。”

但他却没有反驳。

庆祥见状,就咧嘴一笑:

“西山无烟煤的利钱虽然多,可确确实实是贾环先发现的。且煤炭也并非取之不至尽,用之不竭。我能拿到地契,其实说来,也不过像是九哥一样仗着皇子身份而已。我拥有的足够多了,不必计较一些细枝末节。”

庆禛没有言语,只是在练字之余,嘴角微微勾起。

*

雍亲王府外的小巷中。

当十三爷庆祥出来的时候,目光往四下一扫,就看到贾环那道略有些清瘦的身影。

他咧开嘴,就大步流星走上前,将手按在贾环的肩膀上,大笑道:

“环兄弟,你且放心,事儿都解决了。我既拿了你的地契,自然就会帮你善后此事。”

“走走走,你总是去杏花楼,只怕还没尝过朝阳楼里的萨其马吧?到时候你带些回府里,好让你母亲也尝尝。”

贾环原是不想去的,但听最后一句话,心思一转,便跟着十三爷一块儿朝朝阳楼走去。

还好不是去杏花楼。

他暗自思忖。

毕竟这会儿的杏花楼里……

说不定九爷庆禟还没走呢!

*

杏花楼。

雅间里,坐着的庆禟,只觉得心中憋着一团火。

区区一个贾环,不过是荣国公府的一个庶子,本以为从他的手上得到西山的地契,不过是四平八稳、手拿把掐的事儿。

但饶是庆禟再怎么算计,也没有想到,这事跟十三弟扯上了关系。

他派遣身边的奴才去问十三弟,居然真的如同贾环所言,那西山地契,落在了十三弟的手上。

“咣当!”

在庆禟晃神的间隙中,手中茶盏上的盖子,就一不小心就落在了茶碗里。

茶水四溅,沾湿了衣裳。

还好此时茶水放凉,只是温热,否则庆禟的手上,都要烫出一圈燎泡来。

他愈发恼怒起来,直接将茶盏重重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当即冷笑连连:

“老十三倒是运气好,便是人在家中坐,也能白捡这般便宜。可见人与人之间,总是不同的。我费劲心思所求之物,对他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便是连父皇,也总是多看老十三一眼……”

他口中说着,旁边的奴才脑袋都快埋到胸口,愣是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的。

偏偏在这时候,雅间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九爷,荣国公府的琏二爷在门外求见,说是想要九爷赏脸,给个参股西山煤矿的路子。”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庆禟正在气头上,当即就是一句“滚”,随后就道:

“他算是哪个牌面上的爷?便是我这位真爷,也拿不到西山的地契。你让他从哪来、回哪去!他要是真有能耐,就去找旁的爷去!横竖我没那个本事。”

雅间外的门人,头上豆大的汗珠都要滴下来了。

这钱都收了,怎地事儿就办不成了呢?

不过。

等来到楼下,见到了贾琏,这门人已经调整好脸色,顿时又换了一副神情。

就见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斜眼睨着贾琏,下巴微扬,冷声道:

“九爷说了,西山的生意,做不成。现如今,你贾琏也不想着去外头打听打听。满京城都知道西山的无烟煤日,这哪里是个山头,分明就是个日进斗金的聚宝盆。”

“旁的不说,就说那北静王府,昨儿个还添给九爷六千两,想要入一些股。别说是八百两了,就算是八千两,九爷又哪里放在心上?”

“哼!八百两银子就想要分利钱,这样的好事儿,你贾琏可真会想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哪来的泼皮破落户呢!”

此话一出。

贾琏又羞又臊,连带着一张脸,也青红交加。

他张了张嘴,有些着急:

“可这银子都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