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暗流涌动

警视厅剑道馆，

关赫晓领悟完了天然理心流后就想离开的，可实在盛情难却，抵不住警员们的央求，便又多留了一会儿。

履行了一下作为剑术师范的职责，讲解和演示了一些剑术对敌的技巧。

因为他没上过战场，实战经验也绝称不上丰富，所以也教不了多少实用的，只能是在单纯的技艺方面做出详解。

即便如此，场周围的警员们依然是看得聚精会神，频频点头，不时神色恍然，好似受用无穷。

实际上，

对于这些明天就要赶往前线的拔刀队成员来说，只学这么点剑术技巧，并不能帮助他们增加多少存活率。

能否在战场上活下来，首先看的是运气，其次是经验，最后才是武艺。

或许这里会有不少人，将死在赤屋出产的机弩之下。

关赫晓一面挥动木刀，嘴上讲解着剑术架势和对敌套路，心情莫名又有些复杂。

但这些多余的想法也就持续了片刻，便又消失不见了。

上了前线，即便不死在机弩下，也大概会死在某人的刀下，亦或死在敌人的火铳、箭矢、炮弹下。

总有一种合适的死法。

都是填线宝宝，本质有什么区别？

况且这些武士浪人出身的警员可是自愿入伍。

与其回归平民生活，打工养活自己，他们更宁愿死在战场上，搏一搏那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前程。

唯一对他们的性命负责的，除了他们自己，便只有冷漠又无能，解决不了问题根源，就把底层武士用完即弃，弃不掉只能用到死的新政府了。

甚至怪不到直接杀死他们的敌人，萨摩藩的叛军头上。

毕竟萨摩武士的叛乱，也是新政府的统治阶层分赃不均造成的。

那西乡隆盛贵为维新三杰之一，政治上玩不过改革派，便只能干回老本行，像推翻幕府那样，重走武斗夺权的路子了。

哪边败了，哪边死了，

关赫晓都只会觉得活该，只会觉得该死，死得好。

事后再问上一句，

另一边人什么时候死？

不方便死的话，他可以来帮着送一程。

剑术演示的差不多，关赫晓又被斋藤一带到了一边，拿到了那支原先就要送给他的铁盒。

打开一看，竟是一把美国产的转轮手枪。看结构是单动左轮，旁边还放有六发子弹。

握柄特别用了抛光过的木头镶嵌，纹饰精细，看制式便知是军官才会佩装的高级品。

“川路大警视自掏腰包拿出来的配枪，说是连带上次你阻止黑田大将的功劳，一并奖赏了。”

斋藤一又不知从哪叼了根新的香烟，靠在木门边上说道，“这枪也不单纯是奖赏，同时也给你用作自保，虽然不一定管用就是了。”

“自保？”

关赫晓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昨天晚上，不止你被袭击。武德会的伊良子也被袭击了，不过他运气没你这么好，只是些忍者瘪三。

他是被那位‘疯虎’剑圣，藤本虎眼，亲自上门给砍了。”

斋藤一吸了口香烟，缓缓吐出，再是咋舌道，“该说不愧是‘疯虎’，七位师范代，外加另一位剑圣在场，也都拦不住他。”

关赫晓神色微动，挑眉道：“所以伊良子死了？”

“没有，谁都没死。”

斋藤单肩微耸，“虎眼只是当众斩瞎了他的双眼，就又离开了。或许是不想做的太过火，把新政府逼急了吧。”

不想做的太过火？

公然上门把人砍成瞎子也不算过火吗？

那要是虎眼哪天也杀上门来砍自己，不杀他，而是砍断他的手脚，

算不算过火？

关赫晓微眯双眼，心头一紧。

“还有，新军部的大岛翔真，昨天也被刺杀了。”

说着，斋藤看向关赫晓，“再加上一个你，三件刺杀同时发生。我们严重怀疑，有人在刻意针对松平千重。”

关赫晓面色不动，问道：“有具体的怀疑对象吗？”

“只能是他的那些政敌了。几年前，大臣们便提出要改太政官制为内阁制。

而松平千重在所有大臣中，最受天皇的器重，很可能被直接任命为第一任内阁总理大臣。

这是其他人不愿意看到的，制度改革便一直拖着，想要拖到松平千重死后。”

斋藤解释道，“结果拖到现在，年近八十，每年都在生病修养的松平千重依旧活得好好的。

如果说谁最想要松平家彻底覆灭，那必然是松平千重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大藏卿，大久保利通，以及内务卿，伊藤博文。”

说到这，斋藤顿了一下，特意压低了声音道，“有传闻说，伊藤家与虎眼流暗地里走得很近。

而大久保，原先就是忠实的攘夷派，那位千人斩拔刀斋正是听命于他的某位前同僚。

当然，这种大人物做事，再怎么查也多半找不到实质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找到证据又有什么用？

难道让警视厅去逮捕大藏卿和内务卿？

谁敢？

关赫晓在心里帮他补充道。

“总之，屉木那家伙还在养伤，至少得要小半个月才能露面，你接下来一段时间最好还是低调一点。”

斋藤语气由衷的叮嘱道，“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出风头堪比酷刑。但我还是得劝你，等真正有了剑圣实力，再尝试带领我们这些人，与上面那些人碰一碰吧。”

带领我们这些人？

关赫晓怔然，一时判断不出他具体指的是哪些人。

但他意识到，屉木次郎虽然人躲了起来，但暗地里也还在关注着他，并努力为他铺平道路。

这位老师，的确是尽心尽力又尽责。

关赫晓心中微定，神态轻松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我这人贪生怕死，并且一直引以为傲。

这些事你不说我也明白。与其关心我，斋藤君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努力在战场上活下来吧。”

“臭小子，不要太小看人了，我当初在新选组……”

斋藤眉头一拧，不悦地推开他的手，本想再逞强几句，却又忽地又冷静下来，吐出口气，语气莫名道，“我一定会回来，只希望到时候见到的不是你的墓碑。”

关赫晓只是微笑，没再多言，转头挥了挥手，很快离开了剑道馆。

两三里路，

便抵达了坂田工坊。

“关赫老师！您来了！”

门口正在装卸出货部件的工人纷纷打了招呼。

有好些新来的学徒还没见过关赫晓，但看到其他前辈恭恭敬敬都在喊老师，便也下意识跟着喊。

心中却是不解，一个比他们没大多少的年轻人，怎么就成老师了？

不远处，正拿着出货清单进行核对的田中，听见工友们的喊声，便也抬头看来，见到是关赫晓，神色一喜，赶紧小跑过来，

“关赫老师，你来的正巧，今天有两份订单要出货，坂田坊主亲自负责一个，安排我负责另一个。但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干，有些事项把握不准，你能帮我看着点吗？”

关赫晓没说话，自顾自拿过对方手里的清单，对照着搬出来的一系列部件，又确认了安装顺序，点了点头，“没问题，就按你写的计划来。”

说罢，他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田中，眼神透出欣慰。

倒是没有白培养他。

其能力上的进步速度已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看这情况，都已经能独立完成一个订单全部的流程了。

这是好事，

代表工坊的运作走上了正途。

并不依托于某一人的能力，而是不断的涌现出人才，这家公司才有未来可言。

关赫晓微微一笑，转过头，朗声对工人们说道：“这两天放工后，我都会待在工坊，有想法的，晚上可以自愿留下培训。”

五百支机弩，

材料早就提前订了，堆积在仓库的量，甚至做一千支都够了。

两天时间做完，应该差不多。

顺便再研究一下警视厅送的那把左轮手枪，拆开给工坊学徒进行教学，为以后工坊升级为军造所提前做铺垫。

出完了货，就正好到时间去找公输前辈了。

关赫晓话音一落，

人群中便爆发出阵阵欢呼。

除了新来的学徒们神色不解外，其余的人眼中皆是难掩兴奋。

晚上单纯的加班自然不会是这种反应。

然而有关赫晓在，

就代表，他们又可以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