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天章拖着疲惫的身躯靠在主帅大帐的软榻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父亲,您这是何苦!"荀子扶住他的手臂,声音里满是焦虑,"今日又不是要出战,为何还要穿着这身重甲?"
荀天章握住儿子的手,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
"父亲!"荀子惊慌失措,"我这就去叫大夫!"
"不必。"荀天章抬手制止了儿子,声音沙哑却坚定,"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让将士们知道主帅身体有恙。"
荀天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去传我的命令,让顾将军三日之内必须抓到高义县主,生死不论!"
与此同时,金陵城内。
秦望溪正在营房内专注地研究着城池建造图。
"北魏人向来善水,这里必然是他们的突破口。"她轻声说道,目光在图纸上来回移动。
廖宁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香气顿时弥漫整个营帐:"郡主,喝点汤歇息片刻吧,护卫们都已经休息了。"
"柳武那边情况如何?"秦望溪没有抬头,继续研究着图纸。
廖宁放下汤碗,脸上露出几分无奈:"那是个硬骨头。即便..."他顿了顿,"即便用了那些手段,他也只是咬牙硬撑。"
秦望溪终于从图纸上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丝疲惫:"继续审,一定要撬开他的嘴。"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陈欣宁的声音:"秦将军,末将求见!"
"进来。"
陈欣宁快步走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秦将军神机妙算。"
秦望溪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眸中寒光闪烁:"今夜怕是有客人要来,将军,准备好迎接他们。"
夜色渐深,金陵城陷入一片寂静。
城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照着巡逻士兵的身影。冷风吹过,火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守夜的士兵们裹紧了披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这时,城外的水渠中悄然浮出十四个黑影。他们如同幽魂般潜入水中,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城内游去。。
水渠两岸的草丛中,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他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些黑影,只等一声令下。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爬上岸时,火光突然大亮,照亮了整片区域。
"围住他们!"萧安庆一声令下,埋伏的士兵们顿时从四面八方涌出。
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即四散而逃,却被早已准备好的羽箭一一贯穿喉咙。
带头的柳家军精锐胸口中箭,踉跄后退。
"把他们押去大牢,让他们和柳武团聚。"萧安庆冷笑一声,示意士兵们动手。
当这些柳家军精锐被带到牢房,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柳武时,全都跪了下来。
廖宁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掀开盖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铁球。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这些铁球:"这些东西,想必你们都很熟悉。"
铁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柳家军精锐们的脸色越发苍白。
"说出高义县主的下落,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廖宁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让人不寒而栗。
柳家军精锐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决绝之色。
为首那人吐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却坚定:"做梦!"
深夜的牢房里很快传出阵阵惨叫。
城墙上,秦望溪望着远处北魏军大营的方向。
"郡主。"廖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可有收获?"她没有回头。
"很遗憾,这些人都和柳武一样硬气。"
秦望溪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柳家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她的目光望向远方,"这场仗,我们必须赢。"
北风呼啸,夜色如墨。
城墙上的秦望溪纹丝不动,目光如炬般打量着城下的动静。
方才入城的柳家军人数对不上,这让她心生警惕。以柳通的谨慎性格,定然会在城外留人放风。
一旦城内的柳家军超出约定时辰不归,放风之人必会快马加鞭通知北魏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的对策。
夜风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秦将军!"陈欣宁匆匆跑上城楼,拱手行礼,喘着粗气道,"有好消息。"
秦望溪侧耳倾听,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城外的黑暗。
"廖宁已经审出了北魏军粮仓的位置。"陈欣宁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凑近道,"他们没把粮仓设在军营里,而是藏在涪陵城和军营之间的山坳中,离大营不到两里地。"
秦望溪眸光一闪。荀天章果然是个谨慎的人,这样的安排确实能降低遭到突袭的风险。不过今晚,这份谨慎反而成了他们的突破口。
"继续说。"她淡淡道。
陈欣宁擦了擦额头的汗,"属下已挑选好人手,随时可以出城行动。不过..."他犹豫片刻,"城外必定有北魏军放风,为避免走漏消息,我本想让他们从水渠潜出。可这渠道太长,我们大魏人水性又不好,恐怕..."
"不必那么麻烦。"秦望溪打断他,转身走向城墙边缘,"就从北门出城。让猎犬跟着,搜出藏在暗处的暗卫。若有人想逃回北魏营报信,格杀勿论。"
"还有,"她转头叮嘱,"告诉去烧粮草的人,找到粮库后别急着回来,路上再抓几个活口,问清楚高义县主被关在哪里。"
虽然廖宁已经审问出一些消息,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多方印证总是好的。
"遵命!"陈欣宁抱拳应下,转身快步下了城楼。
城墙上重归寂静,只有火把噼啪作响。秦望溪取下背上的长弓,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
搭箭上弓,她凝神观察黑暗中的动静。
城下传来细微的响动,城门缓缓打开,铁链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吊桥轰然落下,激起一片尘土。
萧安庆带着二十名黑骑鱼贯而出,人人轻装简行,只携带了引火之物。马蹄声被特制的马掌裹住,只能听到微弱的闷响。
暗处,一个柳家军暗卫趴在地上,手按刀柄,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但他不敢抬手擦拭。等骑兵远去,他才稍稍抬头。看到城门大开,吊桥未收。
突然,一阵犬吠声传来。暗卫立刻警觉,弓身准备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