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欧德胜家的雷霆生了十只小狗崽,一窝都是黑的。孙青山带着狗粮去看,雷霆居然破天荒地让他摸小狗。这在母狗生崽子的头一个月里,这是老天爷给的尊荣。
“相中哪只了?”欧德胜问道,眼中带着期待。
孙青山苦笑着摇头:“家里狗子太多,都快认不清了。”
“没事,我家那几只我有时候也分不清,能认出獒首就行。”欧德胜笑道。
“给我挑几只小母狗,”孙青山思索道,“家里四条獒首,乌云、‘关公’、哮天都是公的,得给它们找几个媳妇,以后也好繁衍后代。”
日子一天天过去,鹿角胶熬制完毕,大伙儿开始炙烤兽骨。孙青山手把手教了一天,把活计交给小柱和铁汉,自己开始忙活婚事。
离成亲只剩不到一周,按规矩,这几天戴春燕不能来他家。知青们和村里的妇女都来帮忙,打扫房子、糊墙。孙青山从场部废品站买了报纸,把屋顶和墙面都重新糊了一遍。
院子里还用铁汉铺了一条路,整个院落焕然一新。新被褥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成亲那天铺上。红色的喜字贴在门上,为这个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抹暖色。
收拾完家里,孙青山也没闲着,又带着欧德胜他们进山。这次不是为了打得多,而是要打些不同的野味,好让婚宴更丰盛些。
山里的积雪很厚,但对于训练有素的猎狗来说并不是问题。乌云和“关公”在前面开路,桃花带着几条小狗在后面跟着。
“青山,”欧德胜踩着雪,气喘吁吁地问,“你紧张吗?”
孙青山愣了一下:“紧张什么?”
“成亲啊!”欧德胜嘿嘿笑道,“我听说有人成亲那天紧张得手抖。”
孙青山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山峦。确实,每当想到即将和戴春燕成亲,他的心就会不自觉地加速跳动。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突然,前方的乌云发出一声低吼。孙青山立刻警觉起来:“有东西!”
几个人迅速散开,端起猎枪。不一会儿,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从灌木丛中冲出来。
“砰!”孙青山扣动扳机,野猪应声倒地。
“好枪法!”欧德胜赞叹道。
孙青山走过去检查野猪:“这头野猪起码三百斤,够婚宴用的了。”
天色渐暗,几人背着猎物往回走。路上,欧德胜突然说:“青山,你说咱们这日子,是不是越过越好了?”
孙青山看着满山的积雪,想起即将到来的婚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乌云和桃花撒欢似的冲在前头,孙青山索性松开了缰绳,让它们自由发挥。山间的寒风呼啸而过,裹挟着松针和泥土的清冽气息,钻进衣领,激得人精神一振。
桃花许久没进山,兴奋得像个孩子,东嗅西闻,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她时而停下脚步,鼻子贴着地面使劲嗅闻,时而又仰起头,对着远处的山峦发出兴奋的呜咽声。
“这狗鼻子比咱们强多了。”孙青山靠在爬犁上,目光追随着前方忙活的狗群,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欧德胜坐在他旁边,正专注地驾着一匹黑色的大挽马。这是他新买的,比之前借来的骡子强多了。马儿步伐稳健,对山路已经相当熟悉。
“德胜叔,你这是要把家里都染成黑色啊?”孙青山眼睛一转,打趣道,“四条墨子不够,又添了匹黑马。”
欧德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几分窘迫:“这不是赶巧了嘛,市场就这一匹能看的。再说了,黑色耐脏。”
爬犁上的其他两人也笑了起来。小柱和铁汉坐在后排,一边整理着装备,一边时不时地张望四周。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山里混了这么些年,警惕性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突然,乌云仰头发出一声长嚎,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它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向山坡下冲去。桃花几乎是同时跟上,其他狗子也不甘落后,纷纷追了下去。
孙青山立即站起身,目光穿过茂密的灌木丛,试图捕捉些许蛛丝马迹。可惜视线被层层叠叠的树枝阻挡,什么也看不清。
“前面有个岔道能下去。”欧德胜熟练地拉住缰绳,示意道,“地势不算太陡。”
“那就下去看看。”孙青山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十条狗的阵仗,一般的猎物根本不在话下。就算是遇上野猪王或者棕熊,只要配合得当,也能周旋一二。当然,要是碰上大爪子,那就得掂量掂量了。再多的狗,在东北虎面前也不过是送菜的份。
欧德胜把爬犁稳稳地停在岔道口,孙青山麻利地穿上滑雪板:“德胜哥在这等着,我带小柱铁汉去看看。”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眼前一亮。在一条小溪旁,三只梅花鹿被狗群围住,其中一只已经断了气,脖子上的血还在往外冒。另外两只被逼到了溪边,进退不得。
“先把活的捆上。”孙青山果断下令。小柱和铁汉立刻行动起来,配合默契地制服了两只活鹿。
小柱正要处理死鹿,手起刀落就要把鹿心切开喂狗,孙青山连忙喊住他。
“等等!”孙青山快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特制的水壶,“鹿心血可是好东西,别浪费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住鹿心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这东西不光能治病养身,还能卖个好价钱。收好鹿心血后,他才把心脏分给立下大功的乌云和桃花,其他内脏也分给了帮狗。
“开门红啊!”见到三只梅花鹿,欧德胜笑得合不拢嘴,“这运气没的说。”
孙青山心里也美滋滋的。十条狗的威力确实不同凡响,等明年小柱铁汉家的狗,加上自己家的狗崽都长大了,那就更厉害了。到时候,说不定真能在青山湾立下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