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气煮酒

葬剑谷的月光泛着铁锈色，陆沉踩着亥时最后一缕风潜入谷口。阿沅攥着他衣角的指节发白，少女脖颈鳞纹在夜色中明灭，像盏随时会熄灭的灯。

“就是这。“阿沅蘸血在岩壁画出残缺阵图。陆沉怀中柴刀突然震颤，谷内万千残剑齐鸣，剑气激得他束发草绳应声而断。

赵天佑阴恻恻的笑声刺破剑鸣：“早料到你这条泥鳅会钻进来！“七道幽蓝鬼火自岩缝升起，照出谷底血色大阵——三百具尸骸呈莲花状排列，每具心口都插着离火钉。

陆沉瞳孔收缩。那些尸体穿着各派服饰，最新几具还淌着黑血，分明是白日失踪的挑水杂役。阿沅突然闷哼跪地，谷底涌出的魔气正蚕食她周身青光。

“别碰地脉！“陆沉揽住少女滚向侧方，原先立足处窜出九条碧鳞蛇。柴刀劈碎蛇首时腥臭扑鼻，刀身竟被腐蚀出麻点。

赵天佑从剑冢顶端缓步而下，左脸完全被魔纹覆盖：“圣教需要娲皇血破封，至于你...“他屈指弹飞酒葫芦，“就埋在剑冢当肥料罢！“

葫芦炸开的瞬间，陆沉嗅到熟悉酒香——这分明是藏书阁老叟终日不离身的酒器！阿沅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虚空绘出上古图腾。谷中残剑应声飞起，却在触及魔阵时簌簌掉落。

“没用的。“赵天佑掌心浮现九幽噬心蛊，“这十万剑气早被炼成...你！“

话头戛然而止。陆沉不知何时突进三丈，柴刀以再普通不过的斜劈姿势斩落。赵天佑冷笑捏诀，魔气却在触及刀锋时冰雪消融——那看似笨拙的一击，竟藏着七百种变化！

“一万三千次...“陆沉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刀势却愈发沉重。白日他在瀑布下挥刀的画面与此刻重叠，每道伤口渗出的血珠都化作刀意燃料。

赵天佑暴退七步，黑袍被割成褴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心口魔纹龟裂，嘶吼着拍向地面：“起阵！“

三百尸骸同时睁眼。陆沉挥刀劈飞袭来的腐尸，视网膜里勤刻度疯涨。当第四十九具尸骸粉碎时，柴刀突然迸发龙吟，刀背上松纹竟开始游动。

“就是现在！“阿沅将染血手掌按在陆沉后心。娲皇血脉沸腾的刹那，谷中剑气如百川归海，顺着柴刀灌入少年四肢百骸。

【检测到天阶剑气】

【是否融合铸刀？】

陆沉在混沌中听见系统提示。他本能地选择否定，剑气洪流却突然转向，在丹田处凝成三寸小剑。赵天佑的怒吼变得遥远，视野里只剩那柄自行演练招式的虚影。

“原来剑道极致是...“陆沉福至心灵，柴刀轨迹陡然玄奥。刀光劈中魔阵中枢时，十万剑气化作酒浆漫天泼洒，竟将魔纹浇得滋滋作响。

“不可能！“赵天佑七窍窜出魔火，“这是教主的...“

“这是你陆爷爷的柴火钱！“陆沉旋身劈出瀑布下苦练万次的一刀。刀气卷着酒液化作火龙，所过之处魔尸尽成焦炭。

阿沅突然拽着他衣领急退。魔阵核心窜出百丈巨蟒，赵天佑半人半魔的身躯嵌在蛇首：“能逼出本圣子真身，你够资格当...“

蛇信吞吐的瞬间，谷口飞来破空酒坛。醉醺醺的嗓音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三千年陈酿，喂了狗可惜喽~“

酒液淋在蟒身刹那，十万剑气突然沸腾。陆沉看见老酒鬼歪坐在剑冢顶端，葫芦嘴对准的正是自己丹田那柄小剑。

“小子，借个火！“

柴刀不受控地脱手飞出。陆沉福至心灵，并指如刀斩向虚空——正是瀑布下挥汗如雨时自创的起手式。刀气引燃酒雾，火海眨眼间吞没魔蟒。

赵天佑在烈焰中惨叫：“师尊不会放过...“话音未落便被老酒鬼吸进葫芦，封印符咒赫然是三百年前某位刑堂首座的独门印记。

阿沅突然软倒。陆沉接住少女时，发现她后背嵌着枚离火钉。老酒鬼晃着葫芦踱过来，酒气里混着血腥味：“娲族小丫头暂时死不了，倒是你...“

他忽然并指点在陆沉眉心。丹田剑气小剑疯狂旋转，系统界面在剧痛中弹出警告：

【检测到外力介入】

【是否启用“不灭回溯“？】

“忍住了！“老酒鬼眼中精光暴涨，“想练成真正的《惊涛谱》，就给老子熬过这锅剑气煮酒！“

十万残剑拔地而起，在谷底汇聚成剑罡漩涡。陆沉被抛入漩涡中心时，听见系统冰冷的倒计时：

【剑意淬体开始】

【剩余时间：十二时辰】

第一道剑气穿透肩胛时，陆沉想起七岁那年寒冬。他抱着破陶罐接屋檐冰棱，摔了七次才接满半罐，却换得私塾先生教他认“自强不息“四字。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机械式计数压制着剧痛。当最后一道剑气刺入丹田，陆沉在血泊中窥见剑道真谛——哪有什么天阶功法，不过是千万次挥剑的轨迹。

【《基础刀法》升华】

【获得“剑骨刀魂“特质】

老酒鬼的葫芦突然炸裂。他怔怔看着从血泊中站起的少年，陆沉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刀痕，身后浮现的虚影不再是柴刀，而是半截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刃。

“好！好！好！“老酒鬼连叹三声，甩出酒绳将阿沅卷到身边，“这丫头借老夫三日，回来还你个...“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只剩岩壁上以剑气刻就的《惊涛谱》全本。

陆沉抚过功法末行小字：“剑非剑，刀非刀，百万红尘锻一刀。“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自创功法雏形】

【请命名：________】

谷外传来破晓钟声。陆沉挥刀斩碎石壁，迎着晨光写下四字：

“薪火燎原“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