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谣言的力量

“此毒无解,传说只可用精炼炉炼制精炼毙蛊丹才能解此毒但精炼炉传说又遗失在噬魂雾中……”这似乎形成了一个死循环。炼制解毒丹药的药鼎在毒雾里,取不到鼎就炼制不了解毒丹药,而毒雾又无法安全进出。

夏无畏的箭镞在砖面刮出火星:“怎么能进到噬魂雾里?”

他必须要救出探矿队,而且,精炼炉的消息也让他不得不一探究竟,大家都知道他的决心,有了精炼炉,不仅可以治疗阿芷的病,最主要的是它是研究科技的基础,有了它才能研究更多更高深的科技,对城池的发展至关重要。

“传言每甲子元年的七月初七子时,北斗勺柄指向鬼金羊星宿时,噬魂雾会露出半刻钟的空隙。”

“可是现在并不是甲子元年,我们怎么进去。”栓子挠头问道。

“我记得《百草圣典》里记录了一种配方,能辟毒瘴,但是不知道对这个噬魂雾有没有效果。”

老者眼里露出希冀的目光,急切地道:“什么配方?拿来我试试。”

大家转头看向这个带来消息的神秘陌生人。

老者尴尬的笑了笑:“让各位见笑了,老夫墨微,因身受毒雾迫害所以失态了。我是迫切需要精炼炉来解我身上的毒素,如果这药对毒雾有效果,我试用过后会感受到到的。”

“墨微?”王宇惊讶的道,“就是那个江湖人称墨神农的术士?”

“都是江湖朋友台爱了,老夫贱命一条,如今已是朝不保夕。”

“墨神农?”夏无畏疑惑地看向王宇。

“将军,这墨神农是墨家传人,精通墨家机关术,同时对天下药草颇有研究,能调剂出鬼斧神工的药来,身兼墨家的大机关术,又有胜神农的药理,所以江湖人称墨神农。”说完两眼希冀的看向夏无畏。

现在一切的疑问都得到了解释。墨微和商队一起进入的噬魂雾,找到了精炼炉残片,却身中剧毒,所有人只有他逃了出来,所以他对噬魂雾非常了解,也急切的需要精炼炉解毒。王宇看向他的目光里他知道,这个墨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定要招募到自己麾下。

夏无畏虽然从王宇眼里读出了急切地招募信息,但他深知这种人物的高傲,如果那么容易被招募到,那就轮不到他坎离城了。于是淡淡地道:“试药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不劳烦先生了,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要是没什么事,先生请回吧。”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他们都以为夏无畏会借机招揽墨微,现在却下了逐客令。

墨微心里也诧异,曾几何时多少城池,国家千方百计想要招揽自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下逐客令。他虽然心里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再度纠缠,毕竟自己是个外人,于是向夏无畏拱拱手,退了出去。

华云苓也知道此人的重要。她着急地来回看了看墨微,又看了看王宇,但是夏无畏淡定的看着地图,并没有出声,她也识趣地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要看墨微就要走出去,王宇终于忍不住道:“将军……”

夏无畏挥手制止了他说话,待到墨微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夏无畏才慢慢说道:“王大人,你是不是着急我为什么不借机留下他?”

王宇皱着眉头点点头。

夏无畏微笑着摇摇头,“你现在去安排几件事,一是安排城里粮食禁止售卖,按照登记户头每天发放;二是制造流言,说是城外驻扎了小股劫匪,所有出城人员禁止携带粮食;三是散布传言,华家能克制噬魂雾毒素蔓延。”

听完这句话,王宇黯淡的眼神瞬间亮起,这三条计策都是针对墨微安排的。首先让他无法购买粮食,他的活动时间就会大大缩短。然后无法带粮食出城的计策就让他就无法离开坎离城。最后华家能治疗他身上的毒素,他就会想方设法寻找华家后裔。最终的结果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投靠到夏无畏麾下。

三条计策,让王宇佩服的五体投地,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佩服夏无畏的同时,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自己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这等人才,如果要对付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已中计。”

他向夏无畏深深地弯下弯腰,表示了自己的忠诚。夏无畏看他这个动作,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挥手让他去安排。

韩冲若有所感,还在咀嚼夏无畏的安排,看见王宇的大礼,瞬间通透了许多,瞪大眼睛看着夏无畏,赶紧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待到他们两人退出去,夏无畏转身望向华云苓:“华小姐,这两天墨微可能会去找你,劳烦你倾尽全力为他救助一次,帮他控制毒素。”

华云苓对于夏无畏的安排已经听懂了大半,这些日子的接触,夏无畏鬼斧神工的计策,一次又一次的把很多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对夏无畏早已芳心暗许:“就救助一次吗?”

“他肯定会来找你第二次,第二次你就以缺少药材为由各种推脱就是了,我自有安排。”

“那龙断崖的事?”

“虽然我也很着急,但是现在不能去,去龙断崖的关键还在这个墨微身上,否则,我们可能真的有去无回。”

第二天,城里谣言四起,城东茶馆的瓦檐下结着冰溜子,茶博士拎着铜壶穿梭在八仙桌间。卖炭翁老孙头缩在角落长凳上,捧着粗陶碗的手冻得通红:“听说了没?南门粮铺的周掌柜今早被官差逮了!”

“可不是!”挑夫赵四把扁担横在膝头,压低嗓子道。

“说是私卖陈米给流民,一袋糙米要价三吊钱!官爷当场砸了他的秤杆!”他啐了口茶沫子,“如今各城门的粥棚都派了兵把守,领粮得按户籍册按手印!”

邻桌的布商钱老三捻着山羊胡冷笑:“你们懂什么?这是防着城外那帮‘饿鬼’呢!”他神神秘秘地凑近众人。

“昨儿夜里,西郊驿道上三辆粮车被劫了!马夫老刘亲眼瞧见——”他故意拖长音调,“二十多个蒙面汉子,使的弯刀带着黄岛的鬼面纹!”

“黄岛军不是退到黑水潭了吗?”茶博士拎着滚水壶凑过来,热气蒸得他满脸通红。

“你当人家傻?”钱老三拍着桌子,“那帮狼崽子化整为零,专挑运粮队下手!我表舅在衙门当差,说今早官道上又发现两具尸首,肠子都被野狗掏空了!”

靠窗的货郎突然插话:“何止官道!昨儿我去北山收皮子,猎户老秦说林子里有生火痕迹,树枝上还挂着半截染血的绑腿!”他比划着说道:“看布料像是南边流民……”

“流民?”老孙头哆嗦着放下茶碗,“莫不是前阵子屠城逃出来的?听说好些人染了怪病……”

“怪病算个屁!”赵四一脚踩上长凳,露出草鞋破洞里黑黢黢的脚趾,“知道鬼哭崖的噬魂雾不?前日探矿队的王麻子喝醉了说漏嘴,他们在龙断崖撞见团灰雾,雾里飘着绿莹莹的鬼火!”

他压低声音,“凡是沾着的,夜里就开始咳黑血,皮肉里钻出红线虫……”

“红线虫算啥?”钱老三从褡裢里掏出张皱巴巴的黄纸,“瞧瞧这个!今早贴在城门上的!”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个七窍流血的人像,旁书“噬魂雾现,精炼炉出,华家有解”。

茶客们顿时炸了锅,布帘猛地被掀开,寒风卷着个裹羊皮袄的老汉闯进来:“华家药铺排长队了!说是能拔雾毒!”

城南华家药铺的门槛早被踩塌了半截。裹着头巾的农妇攥着药方往前挤:“让让!我家娃咳了三天血了!”

“挤什么!没见墙上贴的告示?”药童踮脚敲着铜锣,“华姑娘说了,噬魂雾毒需‘三阳草’入药,如今库存只够配五十副!”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瘸腿乞丐突然举起个布包:“我有三阳草!昨儿在乱葬岗采的!”打开却是把枯黄的狗尾巴草。药童气得直跺脚:“这是狼尾草!三阳草的叶脉带金线!”

“让我进去!”面黄肌瘦的货郎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肉瘤吓退众人,“我在龙断崖挖矿中的毒!华姑娘先救救我!”

后堂帘子一挑,华云苓系着染血的围裙出来,指尖还沾着捣碎的草药:“这位大哥的症状并非雾毒,是误食毒蕈引发的血痈。”她转身取来青瓷瓶,“外敷三日,忌荤腥即可。”

货郎千恩万谢地走了,角落阴影里却传来沙哑嗓音:“若真是噬魂雾毒……姑娘能解么?”

华云苓心头一跳,直到主角来了。

墨微裹着破旧斗篷蜷在药柜旁,枯枝般的手指正摩挲着青铜罗盘。她故作镇定:“《百草圣典》载有古方,需精炼炉炼制精炼毙蛊丹……”

“咳咳!”墨微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青灰色血丝,“若没有精炼炉呢?”

“那便以金针封穴,佐以腐萤草汁延缓毒性。”她示意药童取来银针,“但此法最多撑三天。”说完飞针刺入墨微全身穴位,他全身顿时传来舒麻酸爽感觉,瞬间精神上压力一松,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墨微的瞳孔骤然收缩,这确实是药效起了作用,待他要详细鉴别治疗方法时,金针离体,治疗结束。他张开嘴巴,思想上的依赖让他想要继续治疗下去。

此时,药铺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栓子扛着机关弩冲进来:“华姑娘!夏大哥让你速去西城门!挖排水渠的民夫触到毒雾了!”

华云苓急忙拎起药箱随栓子奔去。

西城门外的土坡上,十几个民夫围着深坑发抖。坑底躺着个口吐白沫的汉子,皮肤下蚯蚓状凸起不断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