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雾？”栓子的心提了起来，“此雾比噬魂雾可怕？”
墨微摇摇头，“此雾的厉害你们已经见识过了。”他的意思是说没有别的危害了。
夏无畏明白了他的意思，箭步跃上钟台，箭镞挑起一丝残雾。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转瞬化作水汽消失：“您早就知道？”
墨微扯出个惨淡的笑，喉头滚动着血沫：“三十年前那场雾……会吞掉声音……”
“吞声？”大家不解，但是夏无畏瞬间理解是什么意思，他轻轻地点点头。墨微看他瞬间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心里赞同地点点头。似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持，身子一软栽进夏无畏臂弯，衣襟滑落处露出溃烂的锁骨——那里嵌着半枚青铜齿轮，与精炼炉残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医馆内药气蒸腾，华云苓将腐萤草汁混入热酒。墨微在榻上剧烈抽搐，每声咳嗽都带出内脏碎块般的黑血。夏无畏按住他枯柴般的手腕：“您故意用镇魂钟试毒？”
墨微笑笑，“你不也是在试毒吗？”夏无畏报以赞同的微笑，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无畏进行过试毒。只有王宇看向他的眼里露出了惊骇。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真的噬魂雾……咳咳……哪有那么容易镇压。”老人浑浊的眼里泛起异彩，从枕下摸出个琉璃瓶，瓶中水银悬浮着血丝状物质，“今晨我在雾里撒了水银粉……这些雾丝没结成鬼面纹……这是赝品……只是看着像而已……”
华云苓手一颤，药勺磕在碗沿：“您用自己的命验证猜测？”
墨微摇摇头，看向夏无畏，这是他向夏无畏表达的诚意。自己能够克制毒雾，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表述出来。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留下的理由。他需要华云苓为他解毒，他还有自己的理想，而这些，在这里都能得到解决。
“龙断崖的雾……咳咳……才是真货……”墨微突然攥住夏无畏箭袖，力道大得惊人，“当年商队带着精炼炉……就是从龙断崖地缝坠入雾海……”
夏无畏反手扣住他命门，触到紊乱脉象时瞳孔骤缩：“栓子！取冰窖的百年参！”
“不必……”墨微喘着粗气，“没有用的，除了精炼毙蛊丹，一切都是白费，我们得抓紧时间。”吸了两口气看着夏无畏，“给我三日时间恢复……然后带你们进……进毒雾……”溃烂的肉瘤突然爆开，钻出无数透明线虫。华云苓银针如雨落下，线虫在触及腐萤草汁时化作青烟。
夏无畏挥退众人，独留摇曳的牛油灯映着二人身影：“条件？”他不相信一个没有投诚的老人，会无私的帮助他们，而且是冒着生命危险。如果有人这么无条件的帮助你，那必定有所图。所以在真正开始做事情之前，他必须要知道墨微倒地想要什么。如果他无法做到，那合作恐怕难以为继。
墨微怔了怔，继而摇头低笑起来，笑声扯动伤口又咳出血：“果然……都说坎离新城主是狐狸转世……咳咳……我要《百草圣典》全卷……和精炼炉……咳咳……”
眼看夏无畏皱了皱眉，他补充道：“使用权……”
“圣典在华姑娘手中，且本来不全，这我不能欺你。”夏无畏用箭镞拨亮灯芯，“至于精炼炉，若我们一起共建坎离，给你又何妨？”
“你要帮我找全整本圣典，这是我毕生心愿。”
“必然！”夏无畏斩钉截铁。
“哈哈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用粮荒逼我现身……用流言给我希望……用医术断我后路……咳咳……”
老人眼中放着精光。“成交……老夫愿听从调遣。”
华云苓适时端着药出现在门口。
夏无畏接过药，递给墨微，“墨老你先喝药调理一下身体。”回头对华云苓说：“去把王宇、韩冲、栓子、老曹他们叫过来。”
很快，屋里坐满了人。
大家看着夏无畏，又看了看墨微，不明白当前的情况。因为但凡是把他们几个人叫过来的，都是商量或者布置重要事情，而墨微在场似乎又不太合适。
夏无畏笑笑道：“大家不必顾虑，从今以后，墨老是我们坎离城一员，我们共建坎离城。”
大家眼里都充满了惊讶，王宇看向夏无畏的眼神更是复杂。招纳墨微的安排和难度他是知道的，现在居然真的成功了。对夏无畏笼络人心的能力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些素质都是成就霸业必不可少的。
夏无畏向王宇点点头，转头看向墨微道：“墨老，你说一下噬魂雾的详细情况吧。”
墨微点点头。
“噬魂雾里，视线不足两步，且人进去后，会出现严重的幻觉，而且雾中有蛊毒。三十年前，我依靠这通天罗盘的指引走出了雾区，却从此遭受毒素与蛊毒缠身。这次去，我能依靠通天罗盘测算精炼炉的方位，剩下的就要靠各位了。”
栓子疑惑道：“我一直不懂，你那个罗盘到底准不准，它怎么能指示未知的东西。”
墨微道：“这是用墨家的机关术还原的机关，靠先天占卜术依托星象、气运、命理、风水等对未知进行占卜。”
栓子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先天占卜术，本来就已经失传，但是在传说中，能预测世间吉凶、命运等事宜。再加上墨家的玄奥机关术，已经超出了大家的理解范畴。
大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有墨老的通天罗盘指示方位，那咱们要面对的就是幻觉和蛊毒了。”夏无畏说道。
“我记得爷爷的手札里，记录了一个药方，能够提神醒脑，防止出现幻觉。另外这两天我观察墨老的蛊毒状态，根据圣典记录的药性，炼制了一味药，可以由墨老试一下效果。”
墨微两眼放光，终于看见了克制蛊毒的曙光。
华云苓转身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墨微，里面装了一种粘稠的灰色药液。初看像蚀心穿肠的毒药。
墨微接过药瓶，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这份果决，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他们想要进入噬魂雾，雾里的毒素和蛊毒是他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对雾里的蛊毒，墨微决定以身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