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从未想过，死亡的气味会如此浓烈。
腐烂的泥土、焦黑的骨骼、还有某种像是煮沸的金属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息——它们顺着鼻腔灌入肺里，呛得她几乎窒息。可这具身体没有咳嗽，没有退缩，只是沉默地站在山丘上，俯瞰下方那片被亡灵占据的村庄。
米德加尔特边境的黄昏本该是金红色的，可此刻的天空却泛着病态的紫，仿佛被某种污浊的雾气浸染。坍塌的房屋间，佝偻的身影蹒跚游荡，它们的骨骼上黏连着腐肉，眼窝中跳动着暗紫色的火焰——和赫尔瞳孔里的幽绿冥火截然不同。
“加姆会喜欢这里的味道。”卡莱斯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仿佛响应他的话语，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林夏感觉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从阴影中浮现——先是四只血红的眼睛在虚空中亮起，然后是沾满凝固血液的獠牙，最后是足有小屋大小的身躯。冥界看门犬加姆从阴影中踏出，腐烂的唾液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坑洞。
“婴儿呢？”巨犬的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声音，四只眼睛贪婪地扫视着村庄。
卡莱斯用尾巴指了指远处一座还算完好的谷仓：“这个村庄的幸存者正在那里进行抵抗，吃的时候机灵点儿。”
加姆的嘴角咧得更开了，露出更多泛黄的尖牙：“你越来越慷慨了，老朋友。”
林夏感到一阵恶寒。她虽然早已意识到卡莱斯对弱者毫无怜悯，但他心中那些善良的部分还是让她有了反应。
巨犬已经迫不及待地扑向村庄，它的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亡灵们转向这个新出现的威胁，发出嘶哑的嚎叫。
加姆只是轻蔑地打了个响鼻，然后它用前爪拍碎一排亡灵，然后像吃零食一样叼起剩下的，獠牙咬合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最可怕的是那些暗紫色的火焰——巨犬似乎很享受它们的味道，舌头卷过时会特意舔舐亡灵眼中的火种。
“看清楚了。”卡莱斯的声音将林夏的注意力拉回，“那些紫色冥火的就是被污染的。”
他迈步向前，靴底碾过加姆吃剩的骨头渣。亡灵们此刻陷入了混乱——一部分继续扑向卡莱斯，另一部分则本能地躲避着加姆。这种分裂让它们的攻势变得杂乱无章。
卡莱斯抓住这个机会，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幽绿的符文。符文展开成网状，笼罩了最近的十几个亡灵。林夏能感觉到魔力在血管中奔涌的灼热感，就像有岩浆在经脉中流动。
被符文笼罩的亡灵开始抽搐，它们眼中的紫火与幽绿符文激烈对抗。其中一个突然爆裂开来，腐肉和骨渣溅了加姆一身。
加姆不满地低吼：“嘿！注意你的法术！”
“安静。”卡莱斯连头都没回，专注地维持着符文。
林夏发现在符文持续作用下，有几个亡灵眼中的火焰渐渐变成了幽绿色——就像赫尔海姆的亡灵一样。它们安静下来，机械地站到卡莱斯身后。
“转化比消灭更费时间。”卡莱斯解释道，同时抬手一道炽热的火焰焚尽了三具扑来的亡灵，“但赫尔需要士兵。”
加姆已经清理完了西侧的亡灵，正用后爪挠着耳朵：“这些腐肉的味道比平时差远了，魔界的杂质太多。
卡莱斯没有理会巨犬的抱怨，他的目光锁定在村庄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具格外高大的骸骨，它的脊椎延伸出扭曲的骨刺，散发的气息深邃悠长。
“头领。”
加姆的耳朵竖了起来：“那个归我？”
“先别吃。”卡莱斯警告道，“我需要它的灵魂样本。”
巨犬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但还是跟随着卡莱斯向村庄中心推进。它所到之处，亡灵们要么被碾碎，要么惊恐地退开——即使是这些被污染的亡灵，也本能地畏惧冥界的看门者。
当距离头领还有二十码时，加姆突然停下脚步，颈毛炸起：“不对劲...这个味道...”
卡莱斯也察觉到了异常。亡灵头领没有像其他亡灵那样盲目攻击，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眼窝中紫火突然燃烧得异常剧烈。
头领的头颅猛地炸开，一道暗紫色的裂隙在空气中绽开，更多亡灵从中涌出。但这些新出现的亡灵不同——它们的骨骼上缠绕着蠕动的黑色胶质，移动速度快得惊人。
加姆露出了警惕的神色：“魔界裂痕？这可不妙...”
卡莱斯的表情变得凝重。他手里法术书无风自动，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暂时阻挡了涌来的变异亡灵。
“转化太慢了。”他咬牙道，“这些亡灵是从魔界直接涌出的。”
加姆已经进入战斗状态，四只眼睛紧盯着不断扩大的裂隙：“要撤退吗？”
卡莱斯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林夏毛骨悚然：“不，我们直接去源头。”
他转向加姆：“回赫尔海姆告诉女神，魔界裂痕已经蔓延到米德加尔特。我直接去解决污染源。”
巨犬犹豫了一下：“你确定？那里现在...”
“执行命令。”卡莱斯的声音不容置疑。
加姆低吼一声表示服从，身形开始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卡莱斯转向那道不断扩大的裂隙，暗紫色的能量在其中翻涌，散发出熟悉的气息。林夏能感觉到他体内魔力的躁动——既有警惕，也有某种诡异的兴奋。
“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道，不知是在问林夏还是自己，“我们要去魔界了。”
不等回应，卡莱斯已经迈步走向裂隙。亡灵头领想要阻拦但暗紫的火种被他攥在掌心，幽绿的冥火立刻缠绕上去，将火种包裹成一个诡异的结晶。
卡莱斯将结晶收入怀中，然后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道通往魔界的裂隙。
踏入魔界裂隙的瞬间，林夏感觉像是被塞进了灌满腐肉和硫磺的搅拌机。浓稠到令人窒息的空气裹挟着刺鼻的焦油味和更深的、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狠狠压进“他们”的鼻腔。视野被扭曲的暗紫色和病态的幽绿占据，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某种粘腻、仿佛在缓慢蠕动的黑色胶质。天空？这里没有天空，只有翻涌的、如同巨大溃烂伤口般的能量云层，投下令人心悸的微光。
最初的景象印证了卡莱斯踏入前的判断——更多的亡灵，眼中跳动着那种令人不安的暗紫色火焰，如同被惊动的腐肉虫群，从四面八方涌来。然而，在卡莱斯面前，它们比米德加尔特的同类更加不堪一击。
林夏被迫“观看”着这场高效的屠戮。卡莱斯甚至懒得动用那本厚重的法术书。他的双手就是最致命的武器，指尖流淌的火焰时而凝成利刃，斩断腐朽的颈骨；时而化作锁链，绞碎挣扎的躯干；更多时候，他只是简单地抬手，无形的力量便如重锤般将成片的亡灵碾成齑粉，被污染的灵魂在哀嚎中熄灭。他的龙尾如同钢鞭，每一次横扫都清空一片区域，骨骼碎裂的声音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魔界粘稠的空气似乎对他毫无阻碍，他的动作流畅、精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林夏能感受到魔力在“他们”的血管中奔涌，灼热却完全受控，像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杀戮机器在高效运转。
亡灵的数量在急剧减少，尸骸堆积又被那蠕动的黑色大地缓慢吞噬。但林夏的心并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揪得更紧。因为，取代亡灵出现的“东西”，更让她感到恐惧。
它们从阴影和腐质中钻出——扭曲的、覆盖着粗糙甲壳或黏滑皮肤的形体。犄角、复眼、多节的肢体，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暴虐与混乱的气息。低阶恶魔。它们的嘶吼尖锐刺耳，不同于亡灵的呜咽，充满了原始的恶意和攻击性。
卡莱斯依旧在前进，法术的光芒开始频繁闪烁。冰锥如暴雨般钉穿冲锋的劣魔；地面突然窜出的骨刺将飞行的小恶魔串成肉串；一团团炽热的火焰精准地投入恶魔群中，炸开腐蚀性的死亡涟漪。
然而，林夏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卡莱斯那无声的、足以让米德加尔特亡灵本能畏缩的威压，对这些低阶恶魔的效果大打折扣。它们依旧会恐惧地嘶鸣，动作会因高阶存在的出现而僵硬，但远不如亡灵那般彻底崩溃或臣服。它们更像是被某种更强大的意志强行驱策着，顶着源自血脉的恐惧，依然前仆后继地涌上来，如同被鞭子抽打的奴隶。
“哼，”卡莱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确认，“果然成了爪牙。看来上面那位，手段够狠。”
战斗的烈度陡然升级。恶魔的攻击不像亡灵那样杂乱无章，它们开始懂得配合，喷吐的酸液、投掷的熔岩块、挥舞的附魔利爪，从刁钻的角度袭来。但卡莱斯还是抓住了一只低级恶魔，通过他灵魂中的契约成功反向追踪到了首领的位置。
卡莱斯的身形更快了，黑袍在污浊的空气中划出残影，法术的释放频率和威力也在提升。林夏能感觉到“他们”的鳞片被酸液溅到时的微弱刺痛，能“听”到利爪划过空气擦过臂膀的锐响。虽然这些攻击大多被无形的魔力护盾或坚硬的鳞甲弹开，但压力是实实在在的。法术书的书页开始在他身侧哗哗翻动，更强大的区域性魔法被释放出来，清理着越来越密集的恶魔浪潮。
时间在魔界这片永恒的污秽之地上失去了意义。林夏只能通过卡莱斯不间断的战斗节奏、周围堆积又被法术清理或大地吞噬的恶魔尸体、以及“他们”体内魔力循环的微妙疲惫感，模糊地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一天？三天？还是更久？她被困在这具强大的躯壳里，被迫经历着一场又一场血腥的遭遇战，看着那些扭曲的生命在卡莱斯手中化为灰烬或残肢。恶心、恐惧、麻木……复杂的情绪交织翻滚，又被强行压下。她只是一个被迫的乘客，连闭上眼睛的资格都没有。
终于，在似乎永无止境的杀戮之后，前方的景象豁然……或者说，更加扭曲了。翻涌的能量云层在这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地面上那粘稠的黑色胶质也变得如同沸腾的沼泽，汩汩冒着毒气泡泡。而在漩涡的中心，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恶魔的形态比之前见过的所有低阶恶魔都要狰狞和……“完整”。它身高超过十米，覆盖着暗沉如黑曜石般的厚重甲壳，甲壳缝隙间流淌着熔岩般的纹路。它的头颅形似扭曲的山羊头骨，巨大的弯角燃烧着不祥的紫色火焰，与那些亡灵眼中的如出一辙，却更加炽烈和充满恶意。四只粗壮的手臂末端是锋利的骨刃和燃烧的巨爪，一条带着倒刺的蝎尾在身后甩动，抽打空气发出爆鸣。在它周围，拱卫着十几只形态各异但气息明显强大的恶魔——它的亲卫。
卡莱斯没有丝毫停顿，甚至速度更快了一分，化作一道撕裂污浊空气的幽影，直扑那恶魔首领所在的核心区域！
首领恶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仿佛能撕裂灵魂。它身旁的亲卫们如同接到命令的猎犬，带着狂暴的气势迎了上来。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这些亲卫的实力远非之前的杂兵可比，它们的力量、速度、防御以及配合都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骨刃与卡莱斯的法术护盾碰撞出刺目的火花；燃烧的巨爪带着高温撕裂空气；剧毒的蝎尾刁钻地寻找着破绽。
卡莱斯终于完全认真起来。法术书悬浮在他身侧，书页疯狂翻动，各种强大的法术信手拈来。他时而化作幻影在围攻中穿梭，附着负能量的幽绿冥火点燃了恶魔的躯体；时而硬撼重击，龙尾与骨刃对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时而又召唤出巨大的骸骨手臂或喷吐龙息般的烈焰洪流，将扑上来的亲卫强行逼退或重创。战斗的余波在沸腾的沼泽上炸开一个个巨大的坑洞，粘稠的黑色物质和恶魔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林夏感觉自己像是在经历一场高强度的过山车，视角疯狂切换，力量的碰撞、法术的轰鸣、恶魔濒死的惨叫不断冲击着她的意识。每一次卡莱斯硬接重击，她都能感受到那力量传导到“他们”身体内部的震动。
战斗激烈而残酷，但卡莱斯的实力远比这些家伙强悍。他的战斗经验、法术造诣和强悍的肉体完美结合。亲卫的数量在锐减。一只被冰封后震碎；一只被烈火从内部点燃，烧成焦炭；一只被无形的力量扭断了脖子；最后几只也在卡莱斯狂风暴雨般的法术轰击下被撕成了碎片。整个过程虽然凶险，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效率。十二天来积蓄的杀意，在此刻精准地倾泻在这些挡路的爪牙身上。
当亲卫们只剩下寥寥几只时，那巨大的首领恶魔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惧？它似乎没料到自己的精锐卫队会如此迅速地土崩瓦解。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猛地一转，四足踏在沸腾的沼泽上，竟想向漩涡深处逃窜！
当最后一名亲卫的头颅被卡莱斯徒手捏爆，他望向领主逃跑的背影，轻哼一声振翅而起。
林夏感觉时间仿佛放慢了几倍。她看着卡莱斯的手在空中缓缓抬起。
刚开始只是一点细微的电流，随着卡莱斯的低声咏唱，那些细小的紫色电弧开始在他掌心上方疯狂汇聚、压缩、凝聚！刺目的雷光越来越亮，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一股毁灭性的气息瞬间锁定了目标。
林夏感到“他们”体内的魔力如同开闸的洪流，疯狂涌向那只高举的手臂。空气在震颤，连脚下粘稠的大地都在微微呻吟。
下一刻，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与暴烈的雷霆之矛，撕裂了魔界永恒的污浊！它如同审判之光，瞬间跨越了空间，精准地贯入了那奔逃恶魔的后心！
“吼——！！！”
恶魔领主的三颗头颅同时爆发出绝望的尖啸，毁灭性的雷霆能量在它体内轰然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恶魔领主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投入熔炉的蜡像，从内部透射出刺眼的白光，然后寸寸瓦解、崩散，化为最细微的、闪烁着电火花的黑色尘埃，被魔界永不停息的腥风吹散，再无痕迹。
林夏感觉卡莱斯的目光在那深渊领主的尸体上停留了数息，似乎在确认什么。她捕捉到他极其细微地皱了一下眉，仿佛嗅到了某种熟悉却又无法立刻捕捉的气味，一丝极淡的疑惑掠过那双冰冷的金瞳。但这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消失无踪。
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一片空地。步伐依旧沉稳，仿佛刚刚只是碾死了一只挡路的蝼蚁，而非屠灭了一尊深渊领主及其亲卫军团。林夏麻木的灵魂被这极致的反差冲击得一片空白。
法术书缓缓翻动。一道乳白色的法阵在他的脚下渐渐成型。
随着腐臭与硫磺被赫尔海姆那特有的、混合着永恒寒雾与亡魂低语的阴冷气息取代。铁树林刀锋般的叶子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摩擦声。
加姆听到了脚步声，它抬起了头。“嘿，卡莱斯，动作很快嘛。这是你要找的东西。”说着便转身从巢穴中叼出了一个银白色的…棍子？上面的花纹只能隐约瞥见一点。
卡莱斯接过细细端详了一番。“这确实是我要找的那件，但还有一件你找到了没？”
“找到了我会不拿给你吗？”加姆有些生气。“我是那种不守承诺的家伙吗？”
“放轻松，我很信任你，不然的话我就亲自去找了。”卡莱斯安慰着。“你我之间的交易依旧有效。十几天后我的城堡有场宴会，你要不要来？”
“我去问问女神，如果她同意的话，我会去的。”
卡莱斯点点头，便向着埃琉德尼尔进发。
王座之厅内，死亡女神赫尔端坐于冰晶骸骨堆砌的王座之上，半面绝美，半面骷髅。卡莱斯单膝跪于冰冷的台阶之下，垂首，声音平稳无波，将十二天在魔界的战斗、亡灵污染的源头、深渊领主的陨落，用最简洁冰冷的语言一一陈述，如同汇报一份枯燥的账目。他甚至没有提及那道雷霆之矛，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手段。
“……污染源已清除，魔界裂痕暂时封闭。”他最后总结道。
赫尔右侧骸骨的眼窝中，幽绿的冥火无声跳动。她左侧的红唇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轻一点，一点冰晶凝结又碎裂。
“做得很好，卡莱斯。”她的声音如同冰层下的暗流，“你的忠诚，冥界铭记。”
卡莱斯深深低头：“为吾神效力，是仆的荣耀。”
“那个异界的灵魂，你们相处怎么样？”赫尔的声音有着一丝温度。“会不会影响到你的战力？”
卡莱斯有些迟疑。
“并不会影响，不过她对魔力的控制简直是糟糕透顶。”
林夏感觉有点红温。
“毕竟是异界的灵魂，不熟悉魔力也正常。”赫尔轻笑。“慢慢来，卡莱斯，不必在意。”
述职结束，卡莱斯退出骸骨大殿。当他再次踏入那片低吟着永恒哀歌的铁树林时，林夏恍惚间听到一声极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又或许只是穿行于刀叶间的寒风。他抬手，随意地拂过一片试图割向他黑袍的锋利树叶，指尖残留的、属于魔界深渊领主的最后一丝硫磺与腐败混合的气息，悄然消散在赫尔海姆冰冷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