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520当晚，我手指翻飞地在手机上抢外卖单。

弹窗跳出【你的关注［奶油小芙芙］正在直播】，我失手点了进去。

画面里穿着低胸装的女主播嘴角沾着奶油，娇笑着拍卖［520甜蜜之夜］。

「与芙芙共度甜蜜520之晚，谁想呀！价高者得！」

弹幕疯狂滚动加价时，我僵住了。

这个人，几个小时前还在厨房抱着我给我系围裙。

1

「现在是3.8个［小泡芙］，还有加价的嘛。」

「今天可是520哎，不想跟小芙芙度过美妙的一晚嘛，我的好哥哥们。」

白芙伸出舌尖舔了舔指尖的奶油，漂亮的眼睛享受地眯了起来。

「哥哥们，想跟我一起吃吗，奶油小泡芙哦。」

弹幕上的数字哗哗地不断更新。

【我出5个小泡芙，特么的老子今晚就要把你变成爆浆小泡芙。】

【我出6个，这小烧货是我的，你们别抢了。】

【6.5个！！】

【6.8个，嘿嘿嘿，今晚要干什么，好难猜啊。】

…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

戴着骑手手套的手打字都不利索，【白芙你在干什么？你现在在哪里？】

白芙勾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容骤然扩大。

「哇，我王爸爸来啦，芙芙想你啦，怎么现在才来呀。」

id名为［小泡芙的王爸爸］的用户一出场就刷了五个嘉年华。

【我点天灯，小泡芙520这晚是我的。】

直播间瞬间被金色特效淹没，其他网友对此场面已见怪不惊，

【王哥来了，我们看来是没希望了。】

【王哥这排面，整个平台找不出第二个，祝贺王哥今晚得吃！】

【王哥尝完小芙芙之后，给小弟也分一口呗。】

【小芙芙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王哥别太宠了。】

…

心脏似被大手紧握用力得生疼，我抖擞着手从烟盒抽出了根烟。

打火机却怎么都打不着火。

怒气无法抑制，我狠狠地把打火机往地上扔。

【白芙，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谈谈。】

【白芙，你可是有老公的！】

【白芙，回我一下好吗。】

我敲打着键盘连发了好几句，但都被吹嘘王哥的弹幕刷了下去，密密麻麻的新消息淹没了我的质问。

我不懂为什么前几个小时还在家里乖乖跟我说再见的小妻子突然变成这样。

屏幕上跳出刺眼的嘲讽，

【哪来的梦男，神金一个。】

【穷鬼别来碰瓷，没看到王哥在这儿呢。】

【这种人就应该被封号，隔着屏幕在乱放屁。】

【你是小芙芙老公，那我就是小芙芙爷爷。】

白芙拨弄着鲜艳的红指甲，娇声道：

「哥哥们，我都不认识他，小芙芙单身寂寞，需要哥哥们的安慰呀。」

下一秒，我就被强制退出了白芙的直播间。

我气得把电动车踢倒在地，脑子里却在回想刚刚白芙的直播页面。

那个背景是在某家酒店里面，看起来分外眼熟。

2

接单成功的提示音刺耳炸响。

我想取消配送订单，但系统具有强制性，取消会倒扣骑手的钱。

生意上的破产欠债和白芙的高需求生活品质都需要我不停地去跑单赚钱。

520街上都是成双成对的，连平时没什么人驻足的成人情趣馆都挤满了人。

我排队麻木地将客户要求的套子，警察款情趣制服，手铐一一包装好。

我摸摸口袋里准备好的520礼物，不信邪地又一次拨打了白芙的电话，屏幕上19次未接来电又一次刺痛了我的眼。

当我淌着雨水进入金碧辉煌的酒店时，胃突然痉挛起来。

这酒红色的丝绒沙发，香槟色大理石地面的纹路，分明在白芙直播间出现过无数次。

我沉默着用工作号拨打了客户电话，下一秒白芙的软绵嗓音就传了过来，「你好？」

曾经这嗲嗲的声音会撒娇让我抱，让我给她洗脚，让我做任何事我都甘之如饴。

只是突然就不一样了。

「白芙。」我哑声道。

「啪嗒」电话被挂了。

我冷笑了下，无力感包裹了我的全身，同床好几年，她怎么会听不出我的声音。

前台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横在我胸前，职业假笑道，「先生，骑手不得入内，把外卖给我吧。」

「哦哦好…这个是2307的白小姐...电话号码是123…」报出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时，我的喉间泛起浓重的铁锈味。

「我不可以自己送上去吗。」我最后还想争取下。

前台眼里的不屑快溢出来，狠狠一把抢过外卖袋，「你走吧，VIP客户轮不到你送。」

熟悉的香水味突然漫过鼻腔，带着丝绒般的尾调。

我立刻回过身，白芙裹着珍珠白连衣裙正迈入电梯。

血液在太阳穴突突跳动，我冲过去的瞬间，电梯门正缓缓闭合：「白芙！」

那双曾含泪说「老公我养你的眼睛」，此刻蒙着层陌生的冷霜。

3

没等我抬手挡门，保安的铁臂钳住了我的肩膀，「先生，非住客禁止入内。」

「放开我！」我疯狂挣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白芙是我老婆，我要见她！」

「你们给我滚开啊！」

保安面无表情地将我掼在地毯上，雨衣上淌着的水在米白色绒面拖出深色水痕。

大厅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西装革履的住客倒退半步，眼神里满是嫌恶。

不远处传来手机镜头的咔嚓声，围观群众的嘲笑声此起彼伏。

我攥着手机走到酒店门前坐下，水泥台阶冻得膝盖发麻。

受虐般打开直播软件却看不了，原来被拉黑了。

切成小号进入了［奶油小芙芙］的直播间。

白芙正穿着我亲手包好的女警制服，上衣似要被撑破，正浑身无骨头似的挨坐在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腿上。

弹幕纷飞：

【这是我王哥吗，我靠，该说不说，身材真好啊。】

【一时不知道该看谁…】

【我也想抱软软的小芙芙！想埋…】

【制服诱惑太顶了，芙芙太会了】

【这直播不封号？一整个大震惊。】

白芙脸红红的，「宝宝们，欢迎收看小芙芙的［520甜蜜之夜］，这是我王爸爸哦，今晚给大家直播女警审问嫌疑犯！」

男人双手被拷着，却不停地摸着白芙白嫩的大腿。

白芙娇娇地瞪了身后没露脸的男人，面色却越来越红，还伴着喘，身体也微微晃动起来。

直播间的礼物跟弹幕密密麻麻。

【我靠，这是已经干起来了吧。】

【好想魂穿王哥。】

【小芙芙，哥还有机会吗。】

…

白芙讲话讲的断断续续的，「每个哥哥…都有机会哈…先进我会员群…」

受不住般，白芙在身后男人的锁骨下狠狠咬了一口，留下小小的牙印。

伴随着嘤咛声，直播挂断了。

挂断前一秒，我看见白芙雪白的背在陌生男人的身下扭成刺目的花。

我不死心地又给白芙打电话，77次电话，一次没有接通。

4

「哥哥，你好厉害呀，芙芙现在腿还疼着呢。」

「我们芙芙昨晚都被压成爆浆小泡芙了，但我还没有爽透呢。」

「哼，你坏！」

打情骂俏的声音从酒店门口传来。

我心已麻木到感觉不到疼。

浑浑噩噩地从地上站起，蹲了一晚，膝盖发麻得不行。

我强撑着抡起拳头狠狠砸向那个搂着白芙的男人。

「嘶。」男人被打得偏过头，却很快稳住身形。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去嘴角血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毒，「原来狗发疯也会咬人啊。」

说着手高高扬起向我袭来。

我闭上眼脱力地等着。

出乎意料，白芙扑上来伸手抱住了他。

看见我憔悴的模样，眼里晦暗不明。

「周晨，你走吧。」

我红了眼眶，上前扯着白芙的手大步向前走，「你跟我走！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老婆啊！」

白芙大力挣开我的手，反手给我甩了一巴掌，「周晨，你还要犯贱到什么时候？」

我喊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跟他走！」

她手指上的钻戒还是那么耀眼。

是我做生意挣到的第一桶金，给她买的。

她说戴上了就不会再脱下来。

在我重燃希望之际。

白芙尖细的手指狠狠戳向我的额头，「他是青云集团的王总，听过吗？你一条浑身霉味的流浪狗，就不要靠过来了，晦气！」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胃病突然犯了，我难受地蹲下，原来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王哥踢垃圾般踢了我几脚，「知道吗，我玩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起身想踢回去，白芙下一秒的动作让我丧失了所有力气。

她眼中泛着冷光大力扯下婚戒扔进水池，钻石扔进水流中闪着冷光，「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别再来缠着我了，穷货！」

「不要！」

我跳下水池想捞起那个戒指，无论我双手怎么用力捞捕，都摸不到。

王哥心情颇好地丢了几张人民币在我面前，像叫狗似的嘬嘬了几声，「赏你的，滚吧。」

零星几个路人在远处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苦笑道，「白芙，记住你自己的选择，别后悔，我们离婚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