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琉璃瓦上砸出连绵的鼓点，慈宁宫的金丝楠木门槛漫着血水。姜绾歌跪在浸透雨水的青砖上，腕间玉镯被徐嬷嬷的鎏金护甲扣得死紧，北狄狼纹在晃动的宫灯下泛着幽蓝的光。沈云澈玄色蟒袍的下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龙涎香里混着股铁锈味——他的掌心早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
太后腕间的断镯撞在紫檀案上发出脆响，青鸾铜灯映出她眼底跳动的杀意：“澈儿，你父皇临终前怎么说的？”鎏金护甲划过密诏上晕开的血字，在“诛”字上刮出细碎的金粉。沈云澈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恍惚看见三年前母妃悬在梁上的素绫，也是这样浸着晨光的金。姜绾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杏仁的甜腻从喉头漫开。她借着袖摆遮掩按下机关锁，腕间玉镯“咔嗒”裂开细缝。北狄狼纹随着机括转动竟幻化成凤凰尾羽，暗格里滚出颗鸽血石——正是昨夜琉璃灯中坠出的那颗。
太后猛地起身，断镯磕在徐嬷嬷奉上的漆盘里，二十年前苏贵妃的鎏金簪正躺在凝血旁。“好精巧的波斯机关术。”徐嬷嬷的护甲钳住姜绾歌下巴，“可惜这改纹手法，老奴在苏贵妃妆奁里见过。”暴雨突然卷开菱花窗，刘昭仪泡胀的尸首正被抬进庭院，攥着桂花糖的手指向姜绾歌腰间香囊——那里藏着半块虎符。沈云澈忽然夺过禁军佩刀，寒光闪过时姜绾歌左袖断裂，守宫砂赫然映着烛火。“孙儿愿亲执验身礼。”他声音哑得可怕，刀尖挑开她第二层衣襟时，露出心口狰狞的箭疤——去岁秋猎替他挡的那箭。
太后指尖的金护甲突然刺入徐嬷嬷手背，血珠溅在苏贵妃的簪子上：“慢着。”她浑浊的瞳孔映着姜绾歌肩头朱雀胎记，“把这玉镯浸到镜湖水里，哀家倒要看看，沾了枉死人的怨气，还能显出什么花样。”子时的更鼓混着雷声传来，沈云澈握着玉镯的手背暴起青筋。姜绾歌突然咬破舌尖，血珠顺着机关锁纹路渗入玉镯内壁。当玉镯沉入泛着尸臭的镜湖水时，血丝竟在水中勾出大梁疆域图，北狄狼纹早化作边境烽火台。
太后抚着断镯的手突然顿住，她分明看见水底晃过青鸾面具的银光——二十年前就该死在冷宫的人。五更天鸡鸣刺破雨幕时，姜绾歌昏倒在沈云澈染血的蟒袍间。他抱着她踏过刘昭仪淌水的尸首，瞥见禁军统领靴底沾着的波斯银粉——那是昨夜密道鎏金匣上的封蜡。当东宫的门闩落下，沈云澈颤抖着撕开衣襟，心口旧疤上赫然印着与玉镯相同的凤凰纹。姜绾歌在昏迷中攥住他冰凉的手指，呢喃着三年前的雨夜密语：“朱雀泣血时...青鸾...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