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1

门开了。

首先落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名面黄肌瘦的少年，看着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眼眶通红，额头上是明显用力磕头的印记，已渗出了点点血液。

少年冲里正作揖，声音沙哑道：“里正爷爷好。”

说着，少年让开了身子，好让里正进院子。

周里正看着眼前的少年，叹息了一声，道：“诶，好好好，乖孩子。”

说罢，周里正走进了院子，身后的众人也一起跟了进来。

院子里，一个穿着麻布短打的少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显示他还有气。

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名模样看着大约二十四五的妇人。

那妇人衣着虽素净，却是棉布材质的袄裙，梳了个高椎髻，还插着一根素银簪，面色红润，肤色较其他妇人更显白皙，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向地上的少年时却充满了恶意。

这妇人便是闻名十里八乡的泼妇——周孟氏。

这周孟氏原唤作孟杳，模样出挑，身姿曼妙，便是放在镇上也少有能与其一较高低的，在家也颇为受宠，因此为人极为高傲，瞧不上农家子弟，一心想嫁入高门大户。

自及笄后，来求娶的人都快把她家门槛踏破了。但她都瞧不上，又不愿委屈自己在大户人家做妾室，只能一再耽搁，久而久之求娶的人就少了。

后来她刻薄泼辣的性子显于人前，就更没人愿意娶了。

直到她快十六的时候，她打猎的爹在深山出了事，摔断了一条腿，她娘为了给她爹治病，以十五两银子把她嫁给了周大河。

周大河是家中独子，容貌端正，在周家村里也算得上俊秀，且生得高大，有一把子力气，家中更是有良田五六亩，也是媒婆眼中的香饽饽。

偏他看上了孟杳，别的女子是看也不看一眼，之前孟杳看不上他，他也不肯放弃，一直找媒婆去孟家当说客。

直到孟家出了事，松口说只要十五两就能娶孟杳，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周大河跪求爹娘同意，发誓此生非孟杳不娶。

他爹娘没办法，哪怕极不喜孟杳的性子，但也不禁不住独子哀求，只能拿了多年攒下来的积蓄和棺材本，又向村里人借了三两银子才凑够了聘礼。

孟杳就这么嫁给了周大河，成为了周孟氏。

孟杳刚嫁过来时虽极为不情愿，但周大河待她极好，从不舍得让她干活，公婆又因为儿子对她多加忍让，她慢慢就放下心结，与周大河也算恩爱，嫁过来不到两个月就怀了孕。

孟杳在周家的日子更是顺风顺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月怀胎生下了周家长子周钰。

在周钰四岁的时候周大河爹娘因一场风寒，相继去世了，生活的重担一下全压在了周大河身上。

周大河不仅要还给爹娘看病买药时借的银钱，还要顾着四岁的儿子和又怀了孕的妻子，只靠他一个人赚钱养一大家子，周家的日子一下过得紧巴巴的。

周大河每天劳心劳神，身子也慢慢垮了，在服劳役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被河水冲走淹死了。